倾群匆匆赶到前厅,看见李母正坐在堂上,地上摆了几箱子细软,倾群道了个万福,“母亲这是?”
一个跟李母来的老妈子在旁边喊:“夫人要在这住两天,还不快去收拾一间房子!”
倾群一蹙眉,正要发作,李母喝道:“还不快去?”
这回倾群一愣,她万万没料到一向和蔼的李母会这样斥责自己,不知出了什么事,大婚时还相敬无事,想是有什么误会,她回头吩咐如儿,“把东侧的院落收拾一下。”
倾群走过去拿起茶壶斟了一杯茶奉上,“母亲请用茶。”李母哼了一声,也不接过,倾群只好将茶杯放在桌上。又是一阵沉默,倾群只好问道:“母亲吃过早饭了吗,如果没有,我吩咐厨下去做。”
“我们李家还不至于穷到一顿早饭都吃不起。”
管家下人也在堂下垂首站着,众目睽睽下倾群被驳斥得一无是处。
“倾群笨手笨脚,不会当家,若哪里错了,母亲一定要教诲倾群。”
李母呷了一口茶,“我这次来,就是要教你李家的规矩,直到你学会为止。”
如儿过来,“小姐,房间收拾好了……”
李母厉声打断她,“死丫头,什么小姐?叫夫人!”倾群出嫁后,如儿也一直保持着宫里的习惯,叫她小姐,倾群没不觉有什么不妥,本来,嫁了跟没嫁没什么分别。
倾群怕如儿再挨骂,赶紧柔声责备如儿道:“母亲在这,还不知道向谁禀报?”
如儿红着脸忍住气慢慢走到李母面前,“夫人,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李母伸出胳膊,如儿抿了抿嘴,上前扶住她,倾群赶紧去扶住她的另一条胳膊,小心翼翼的向后院走去。
流喜冒冒失失地跑进来,“紫萱小姐她……”
倾群背地里朝她挤眼睛,流喜犹豫了,声音小了下去,嗫嚅着说:“您去看看吧……”
李母疑惑地看着倾群,不知她还做出了多少事端,问道:“这紫萱小姐又是何方神圣啊?”
流喜抬头为难地看了看倾群,倾群抢着说:“母亲,紫萱小姐,呃,哦,病怏怏的一个人,夫君非要把她带进府,说什么是朋友,要够义气。要不是看在夫君的面上,我早就把她赶出去了。我……”
李母一甩手,“做妻子的得依着你的夫君,怎么能这么小肚鸡肠!”她顾着教倾群宽宏大量,也就忘了紫萱的事。
倾群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什么看法她都是讨厌的,只好正话反说了。
中午吃饭,倾群叫了瑞月儿坐陪,瑞月儿很愿说话,说得李母脸色也缓和了下来。一顿压抑的午饭过后,倾群又扶李母去休息,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一进屋,如儿就委屈地抹起了眼泪,“小姐,这也太欺负人了。”
倾群指了指肩,如儿抽泣着过来为她揉捏着。
如儿抽抽搭搭地对玉娘说:“您看午饭时她老人家和瑞月儿,聊得叫投机。”
倾群笑着说:“她们聊得来,她倒也无暇喝斥我了。”
玉娘忧心地说:“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不上心?”
倾群落下眼帘,淡淡地说:“玉娘,这些我都不在乎。”
“死心眼,才多大年纪,就说这样的话!”玉娘长叹了一声。
下午倾群躺在院中的藤椅上养神,如儿在院门口守着,以备李母的随时到来。暮春三月,如今又到了三月暮,是春之最末了。
正朦朦胧胧间,一块石头扔到她脚边,倾群一下子来了精神,起身奔到院子当中,坐在石椅上背对着院口做女红。
这时远远的听得如儿僵硬的声音,“您,您来了。”
倾群温柔端庄地喊了声:“流喜,我吩咐过的,将军的扇子准备好了吗?”
流喜也是她的陪嫁丫头,小跑着过来,双手呈上一把纸扇,“小姐……”
倾群一瞪眼,“叫我夫人!”
说着展开扇子,上面是一幅墨色山水,扇骨用朱色漆刷得亮亮的,却掩不住木料的雅香。她心中高兴,演得这么情深意切,温良贤淑,想必李母不会挑什么了。
倾群笑着转身,突然掩住口。
院口站着的是李轻骥!
他抱着臂,靠着墙,正戏谑地看着她,看戏一样。如儿在他身后缩了缩脖子。
倾群感觉脸上发热,张了张嘴,不知怎么解释。
李轻骥高大的身躯逼近,浓黑的眉毛一挑,从她手中抽出扇子,哗的一声抖开,慢慢的扇了两下,空气在他们之间缓缓地流动,轻轻带起倾群额前的头发。
他用饱含感情的语气说:“多谢了。”末了又加了一句,“夫人。”说罢迈步进屋去了。
倾群觉得自己脸上现在肯定通红,连脖颈都热了起来。这番矫揉造作怎么让他看去了?她好久才敢抬头,瞪了如儿一眼,如儿挪过来说:“您不是说来人了就扔石头吗?”
倾群用手使劲戳了一下她的头,“笨死了。”如儿没心没肺地掩口笑了笑。
李轻骥正在喝茶,倾群忍住不去看桌上的扇子,“母亲来了。”
他放下杯子,第一次心平气和地说:“我已请过安了。”
倾群不知再说什么了,只好坐在床边,拿起一本书,本想安安静静的看一会儿,偏是一本兵法,惹得人头脑混沌。
李轻骥突然说:“欲擒故纵不错。”他已听说了在紫萱这件事上,倾群的“嚣张”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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