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人都一语不发,他们知道彼此心里都想着同一件事情。
“他四天后就到。”云溯手指不经意地敲着桌子,沉思着计算着疗程。
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温若景忍不住干咳了一声,目光好像黏在地上一样,拒绝抬起来。
无缺忽然笑了出来,点点头,“好,很好。”他站起身也不告辞,走了出去。
倾群一口气吐了出来,松垮垮地靠在椅子上,苦恼地揉着额头。
云溯端着茶眉峰一挑,翘起二郎腿,“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倾群憋了一肚子苦水,听他又说风凉话,不由反问一句,“那你说当初怎么办?”
温若景见他们又剑拔弩张,叹了口气,作势要捂耳朵。
云溯喝了口茶润了润喉,长篇大论道:“无是当初就不该娶妻,你就不该招惹费无缺,现在又是你们两个死活不要在一起。”
“无是大婚之前被软禁了,无缺是一厢情愿,我有什么办法,费秋泓临终前让无是发誓不可以对不起李浣绮,我们还能怎么办。”倾群仰着头质问道,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大婚时又没带手铐脚镣,不能走吗?你对费无缺拒绝得够彻底吗?无是就算是答应了他爹,就一辈子被一个誓言困死吗?你就是现在进费家作妾不行吗?”云溯飞快地说,说完不忘哼一声表示不屑。
“你去作妾,给温若景作妾!”倾群恶狠狠地说。
“温若景还是让给你吧,正好让费无缺死心。”云溯施施然还击。
“你们不要每次都让我做炮灰行不行?”温若景捂着耳朵冲他们不满地叫道。从小到大每次他们拌嘴,都要吵到他身上才罢休。
“谁让你偷听。”两人异口同声地说,气鼓鼓地转过身去谁也不说话了。
第四天,天气和暖,无缺带倾群出去散心,两人走得累了,便坐在路边的茶坊里,倾群拿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是不是中午了,这么热。”
“心静则凉。”无缺淡淡地说道,两人已经走了一上午了,他还丝毫没有回府的意思。
倾群托着腮,呆呆地坐着,无缺拿出别在腰间的玉笛,吹奏起来。一开始有些凌乱,不成调子,一如二人的心情。
渐渐华贵雍容的曲调缓缓流出,好像拉开了京城歌舞升平的序幕,那里有天下独一无二的繁华,有让人上瘾的纸醉金迷,金碧辉煌,有让人舍生忘死的权利与欲望。
一曲古老的心事从记忆深处破土而出,澎湃汹涌着,让倾群避犹不及。
忽然外面一阵喧闹声,笛声戛然而止。倾群侧耳倾听,无缺皱起眉看着门口。
一个歪戴着帽子,敞着上衣的地痞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四个人,那人哼着小曲,扫视一圈,看到了倾群,互相会意地使了个眼色,咧嘴一笑,“嘿,今天果然撞桃花,老子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给我带走。”
无缺听他言语轻薄,不由拍案而起,几个人见他面露怒色,也不搭讪,从左右抢步上前去抓倾群。
无缺拦住二人,一时间几个人混战一团。
倾群安静地坐在那里,波澜不惊,几个小混混而已,费不了多大功夫。
三五个回合过后,慢慢地她皱起眉。侧耳听了听,心里一沉。打斗中除了拳脚的声音,安静得很,几个小混混合战一人,竟会有这么大的默契?以无缺的功夫对付他们,竟然过了几招还没人倒下。
她紧张起来,忽听一阵阵沉重的风声呼呼作响,这比拳脚衣袂的声音大得多,难道是兵器?
耳边一阵风声劈下,“小心!”无缺的喊声因为恐惧而变得沙哑。
倾群从椅子上闪开,只听一声巨响,椅子被劈成两半。
倾群心猛地一抖,来不及思考,劲风又扑面袭来,她向后仰去,一阵寒意掠过。她不敢与之交手,碰到利刃可是要断手断脚的。只能施展轻功,向安静的方向快步移去,躲躲闪闪,可是就是摆脱不了紧密的刀锋。
不远处一个人正骑马慢慢踱着,闲散地东张西望。待她看见茶坊里一片大乱,正欲策马上前,却发现几个人追赶的是倾群。
她手搭凉棚眯起眼仔细看着,无缺被几个人缠着脱不开身,但是他们都没有持兵器,无缺一时没有危险。追杀倾群的几个人手中握着明晃晃的刀剑,在烈日下闪着寒光,欲置她于死地。
赵晨岚攥着鞭子,该不该出手救她?若是平时,她早就拔刀相助,可是今天,却不知为何,向前迈不动一步。
她正犹豫,抬头看见树上伏着两个人,远远地就能感到他们身上氤氲的杀气。他们正凝息等着倾群靠近,按剑准备跳下来,一击毙命。
这时身后传来马蹄声,一匹马狂奔而至。
树上的人挥剑落下,直刺倾群的背心。
一个人从马背上凌空而起,身轻如羽,快如飞箭。赵晨兰还没看清他的眉目,他已经来到了倾群身边,伸臂把她抱在怀中。
几个人挥刀刺来,他的手稳稳地抱着倾群,眼睁睁看着刀刃已劈下,猛地一闪,让人眼前一花,让出身后的一人,一声惨叫,那人被同伴砍中,倒在地上挣扎。
几人见状惊得脸都白了,定了定神,复又扑上。他冷静地迎着刀锋,待利刃落下再也不会改变路线时才猛地一闪,将死亡留给身后扑过来的进攻者。好像他们与这场混战无关,只是穿行其中。
他带着倾群,左闪右躲,他们默契地旋转着,白袍飞扬,裙袂交织。倾群虽然看不见,但是在他怀中好像一个熟练的舞者,轻车熟路,舞步天衣无缝。
一会儿几个人就都扑倒在地,掀起一片尘土。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