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派我去。”叶征淡淡的说道,“一切皆是因我自己想去。”
顿了顿,叶征又补充道:“北辽的子民,都很容易接近,前提是,你不是他们的敌人。”
叶征将环抱在身前的双手放下,回忆着两年前的事,口中娓娓道来。
“两年前,进入北辽时,我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逃难的人,不会说话也听不见声音,以此瞒过了心地善良的北辽百姓,而后跟着救了我的北辽军医进入了军营。”
“人的头顶与耳后各有一个可瞬间致人于死命的穴位,可杀人于无形,耶律寒的肩膀有旧伤,我便趁机在替军医为他揉肩时将事先准备好的银针刺进了他耳后的穴位里,又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睡着,而后,连夜从北辽逃了出来。”
“这么简单?”
“天时地利人和,叶征只是运气好了一点。”叶征云淡风轻的说着,似乎杀的了耶律寒对她来说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可真实的情况哪里会这么简单,所谓的好运气,也是叶征拿自己的性命换来的,刺杀耶律寒的过程中,每一步都是一个能要了她命的赌局,哪一步走错,都将万劫不复。
最重要的一点也是她最不愿说起的一点则是,她自始至终都在利用那些心地善良的北辽子民,将她捡回去的老妇人,将她自己制造出来的伤治好的军医,若没有他们,自己无论如何也接近不了耶律寒。
“你说的话朕信了,你有意隐瞒的朕也不问了。”
祁远从座椅上起身,走至书案前,活动了几下坐的有些僵硬的腰,转过来又看向叶征,问道:“朕最后在问你,你又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让北辽没有怀疑到恒国?”
“我走时,用血在耶律寒的被子上写了一行蒙古文字。”
“......”
祁远对叶征的谋略已经敬佩到无以言表,只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叶征,叶征也不躲开,静静的回看着祁远。
祁远看着叶征,眼神里深远到一望无际,是自己看不透的深渊谷底,可是,却仿佛有一股神奇的魔力,诱使着他不断的想靠近想拼命的看清。
“皇上,天黑了,奴才来给掌灯了。”
左三思从门外进来,手中拿了一个火折子,将御书房中的灯火一一点燃,又问道:“皇上,该用晚膳了,皇上是回鸿庆宫还是将晚膳传来御书房。”
“拿来御书房。”
祁远重新踱回了书案后,在座椅上坐了下来,继续拿起方才那本看到一半的奏折看了起来,但此次却完全看不进一个字去。
“是,皇上。”
左三思正躬身准备退出去,祁远忽然又道:“等等,叫人多拿一副碗筷。”
左三思一怔,似是想到了些什么,但也只是一瞬,便立刻答道:“是,皇上。”
他们做奴才的,尤其是在皇上身边做奴才的,最忌讳的便是问为什么,他们,从来都只有服从的命,没有知道缘由的命。
晚膳很快便传进了御书房,祁远让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关上门后,便立刻招呼叶征一同用膳。
“叶征不敢。”叶征道。
“你连耶律寒都杀了,跟朕吃顿饭却又什么不敢的,现在没人,你只把朕当作一个普通人。”
叶征依旧站着不动。
祁远想了想,又道:“你怕我父皇吗?”
叶征眼前浮现除了祁俊的脸,或是笑着,或是被自己取笑着。
叶征轻轻摇了摇头。
祁远笑了:“你既不怕他,朕又是他的儿子,你还怕些什么?”
祁远的逻辑,叶征不是很认同:“不是怕,是因为君臣之礼,我是一个护卫,您是皇上,护卫跟皇上一起吃饭,不妥。”
“那朕命令你来陪朕用膳。”祁远故意收了脸上的笑,“是命令,不许不从。”
叶征忍不住想翻白眼,但在皇上面前,又忍了回去,最后只得老老实实的向祁远对面坐了过去。
这顿饭吃的很别扭,不是因为祁远皇帝的身份,而是,对于一个自己不熟悉的人,叶征实在不想有过多的亲密接触。
虽然只是一顿饭,但已经超出了叶征所能接受的范畴。
即便他是皇上,她也依然未能从与他吃的这一顿饭中吃出什么荣耀感。
或许根本的原因还是在祁俊,皇上的爹都归了他们护龙山庄,皇上还有什么了不起的。
想当初,她未进护龙山庄之前,他们全山庄的人提到祁远,可都是这么连名带姓的叫的。
叶征推辞,实为出于礼节,祁远再三要她陪同用膳,她便有些不懂了。
敢情,恒国的皇帝一个个都是这么亲民的。
叶征只得到了声谢后将剑放下过去坐了,推辞一两次即可,再多则成了矫情。
祁远的晚膳清淡的很,一个白底蓝花的海碗里装了一碗冒着热气的五谷粥,几碟品相精致的小菜,另有一盘小巧玲珑散着清香的被捏成花状的白面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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