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她!
怎么……会是她呢?
她居然是……
自天牢出来,一路沿着宫道而行,像是丢了魂一般,盈辛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她思忖着,待行至落英宫前时,才发现,那宫门口不知何时竟已并排站了二列面容神肃的羽林卫。
见到盈辛回宫,羽林卫动作整齐地跪地叩拜:“辛妃娘娘!”
“嗯……起吧。”
盈辛眼眸微抬,目光瞟过几个羽林卫的脸,随即淡淡道:“皇上来了?”
“回娘娘的话,皇上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此刻正在宫里等着娘娘呢。”一领头模样的羽林卫出列,低眉敛目,恭敬作答。
“等本宫?”
一双好看的眸子眯了眯,似是有些琢磨,盈辛语调不疾不徐地继续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领头羽林卫又行一礼,退到一边。
盈辛轻提莲裙,跨进落英宫的门槛,头上的白玉珠簪随着她的动作而来回摆动,丈许来长的烟罗金箔绡拖在玉石阶上,迷离丹蔻红锦缎织就的流仙长裙仿佛带着一种遥不可及的皇家贵气,光艳如流霞,看得宫门口两侧的羽林卫都呆了眼。
淡雅脱俗?冰肌莹彻?灿如春华?皎如秋月?光艳逼人?
……
什么样的词儿,能形容她呢?
早已见惯了盈辛的容貌,几个羽林卫还是有种周围的空气瞬间被抽走的感觉。
盈辛缓步踏进落英宫的正殿,抬头一望,看见凌璿,淡淡地行了一礼。
殿里站着几个近身侍候的奴婢,脸色都是同样的神肃,看见盈辛进殿,也不跪不拜。
盈辛心下有点讶意,脸上却不动声色,带着笑,问凌璿:“皇上几时来的?臣妾刚刚嫌闷得慌,出去走了走,不想却让皇上等了许久,真是——”
“你们先下去。”凌璿也不待她讲完,回头吩咐几个奴婢去休息。
再转过头时,看着盈辛,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有些莫测了。
原本空旷的正殿,因为去了几人,愈发空荡而清冷。
盈辛愣了愣,站在原地,揣测不出凌璿心里在想些什么,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隔了不知多久,才听见凌璿的声音:“……你去了天牢?”
冷冷的语气,喜怒难辨,听不出其中的深意。
盈辛抬头望他,点了点头,如实回答:“是。”
“看见了些什么?”他又问,声音仍旧是幽冷,仿佛有一股化不开的寒气。
“一个女人。”
“什么样的女人?”
“穿着白衣,满脸血污,半死不活的女人。”
“你认识她?”凌璿猛地抬头。
盈辛笑笑,目光中有些东西一闪而过,回答却是滴水不漏:“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
温和的眸子微眯起来,露出一线危险的气息,凌璿睨看她:“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哪里来的什么似曾相识?你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我……”
盈辛微愣,抬眸看了看凌璿高深莫测的脸,也不明白他究竟是要她说认识还是不认识,寻思了一下,回道:“那个女子……似乎曾在琴音大会的时候见过。”
“在琴音大会之前呢?没有见过么?”凌璿听她这么一说,偏过头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开始看见些许淡淡的不可觉察的微笑。
这问一矢中的,盈辛脸上笑容尽去,动弹不得。
在薛府之中生活几近一年,与牢中的那个女人打过无数个照面,她又岂会真的没见过那女人?
只是,在薛府之中时,她不是她,而是……
盈辛抬眸,看着凌璿,沉默了会儿,终于挤出两个字:“见过。”
“见过?”凌璿重复着她的话,笑了笑,继续问道:“那她是何人?”
盈辛浑身一震,没有答话。
凌璿又问:“那她是何人?!”
“她是……”
“是什么人?”
“是薛府的总管……”
盈辛蹙眉,一字一顿,艰难回答:“是薛采的贴身奴仆,薛安……”
是的,她是薛安。
不是他,是她。
薛安是女子,是自打去过天牢之后,百分之一百可以确定的事情了。
心,似乎被什么东西被扯了一下,忽然之间就觉得有些痛,盈辛秀气的脸上染上一抹幽怨。
想到曾经一直服侍着薛采起居饮食的薛府总管,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子,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就莫名痛得厉害。
这么些年来,他薛采日日夜夜有这么一个女子相伴,难道会不知道么?
不,他肯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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