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带着浓浓的讽刺,再怎么神经大条的人都听得出来,何况是一向懂得察言观色的陈三?
“奴才谢娘娘看得起。奴才提审犯人,不过是尽奴才的本职,不敢邀功。”陈三不愧是陈三,慌张的神情转瞬即逝,听了盈辛的话一点也不恼。
眼前的女人,曾经在他的手中受尽折磨,此番前来,看来是来者不善了。
一双含笑的鼠眼闪着精光,细细打量了一下盈辛,心里似乎有了打算,陈三脸上谄笑不止。
盈辛瞅他一眼,还是一脸面无表情,倒是声音更冷了:“尽本职?想当初,陈牢头鞭打本宫之时,也是在尽本职么?”
目光扫过掉落在地上的染血皮鞭,又忽然一笑:“本宫犹记得,当初陈牢头因为鞭打本宫而惹怒了皇上,也曾被羽林卫用蘸了辣椒水的皮鞭狠抽过,怎么样,那滋味也还好受么?”
“奴才蒙皇后娘娘搭救,捡回一条贱命,没有死成,倒是令辛妃娘娘失望了。”陈三唇边带笑,不疾不徐地回答。
有周皇后为他撑腰,他有何惧?
当初以下犯上用皮鞭狠抽眼前的辛妃,他都只不过受了些皮肉之苦,如今以言语顶撞而已,他又有什么好怕的?
不错,没什么好怕的。
他的背后是皇后,是朝堂之上身居要位的周氏一派,他怕什么?
这样想着,胆子也不自觉地大了些,见盈辛没说话,又语带不敬地问:“娘娘擅闯天牢,可知乃是重罪?皇上先前下令,不论何人,都不得进入天牢,如今娘娘私自进来,只怕是不妥吧。”
莫名地,想起了当初被羽林卫用蘸了辣椒水的皮鞭狠抽的情景,陈三心里的怨恨又深了些。
那一次,莫非是周皇后在皇上走后,命令羽林卫住手,此时此刻,他还能安然地站在这牢里么?
只怕……他早就死了吧。
细细的鼠眼瞅着盈辛,陈三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地有些冲了。
盈辛睨看他,却不回答,转而上前几步,走到了紧贴石墙的木架前。
火光熊熊,照得这阴暗天牢的一角亮如白昼。
角落里挂着对着的各种刑具,染着暗红色的鲜血,有些因为陈血不断地凝结在上面,已渐渐变成了暗黑色,闪着幽幽的微光,无比骇人。
盈辛的目光多了几分往日看不见的冷冽,直直地望着木架上的人,眼睛一瞬不瞬。
片刻后,却又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惊问出声:“你叫什么名字?”
铁链铁链撞击着发出金属的响声,木架上的人像是挣扎了一下,虽然仍未抬头,但似乎已听见了盈辛的问话。
“娘娘问你话呢,你哑巴了!?”一旁有狱卒上前,用硕大的鞭子尾端挑起木架上那个人的下巴,让盈辛看清楚血污遍布的脸。
一眼。
只是一眼。
当那张脸清晰地映现在面前时,只是一眼,盈辛已认清了那个人。
不可掩去的惊讶,瞬间浮上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你……你……你是……”
“回娘娘的话,这女人嘴巴硬得很,奴才们用刑了几天,但她依旧什么都不说。所以关于她的名字,来历,奴才们都无从得知。”站在陈三旁边的狱卒见盈辛脸色骤变,还以为她是因为见着血而害怕了,立即出声应道。
盈辛缓了缓,却似忽然有了心事般,沉默了会儿。
而后,转过身,被掏空的理智缓缓凝聚起来,盈辛勉强笑起,又问那狱卒:“她几时被抓到的?”
“奴才不知。”
“那……她是几时关到这天牢里的呢?”
“奴才不知。”
盈辛冷了脸:“你们这些个奴才竟敢欺我?你们明明看守皇宫天牢,怎会连犯人几时被关押到这里都不知道?分明是有心隐瞒!”
“奴才们确实不知啊,娘娘。前些日子,奴才们都奉命调往京畿提督府的地牢看守犯人,也不过是近几日才重又调回这里,调回来的时候,这女人便已关押在这里了……”那几个狱卒,除了陈三,其余的都被她吓到了,立即维诺道。
陈三在一旁,撇撇嘴,也不说话。
低头想了想,盈辛反而重新又露出了笑容,低声道:“罢了,本宫谅你们也不敢欺瞒。”
陈三瞅她一眼,还是一味的沉默。
又站了一会儿,盈辛凝视那木架上的女人布满血污的脸半晌,忽而转过身,看了看身旁的狱卒,道:“本宫不妨碍你们审犯人了,你们继续审吧……”
说完,竟脚不停步地往来时的天牢走廊走去。
“……”
狱卒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个个脸上都有惑色。
陈三望着盈辛离去的背影,些微皱眉,片刻后转过头去,又如之前一般,朝着那一干狱卒叫嚷道:“行了,行了,都别再看了,已经走远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