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她以为这是幸福的降临,只因为他是她心心念念许久的那个人。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与自己真正爱的人结为夫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大多数人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而她,何其有幸,能够嫁给自己一心想嫁的人。
犹记得,当初嫁给他时的心情。
那时的她,曾觉得自己就是天下间最幸福的女子,觉得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哪怕是其他人用千金万金都难换。
只可惜……
她曾以为的幸福降临,却不料其实是厄运的开始。
原来,自以为是的幸福,永远都不可能长久。
一年之中,父母兄长相继离她而去,令她原本快乐无忧的生活,像是突然之间进入了冰封期一般,眨眼便完全变了个样子。
她的整个世界,在这短短一年时间里,天翻地覆。
曾经的邶莫首富沈家,也在一夕之间,面目全非。
所有以前属于沈家的银楼商号,在这短短的数月时间里,倒闭的倒闭,转卖的转卖,而其余剩下的生意,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换了主,被一个神秘人物暗中接管了……
收回有些黯然的目光,继而转回头,望向身后的男子,盈辛的脸上骤然浮现出了恨意。
是的,恨意。
她曾经那么地爱他。然而这一天过后,她对他却只剩下了恨。
她恨他之深,正如她当年爱他之切。
家破人亡的深重仇恨,令她忽然发觉,在这一场所谓爱情里,她其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然而,此时此刻,对于这些所谓的失败,她却已看得很轻,甚至都不曾放在心上了。
真正令她刻骨铭心的,是双亲死,兄长亡的无尽悲伤。
这四个她至亲的人的离去,比起她在爱情里的失败来,更令她无法释怀,亦更令她觉得疼痛刺骨。
“盈辛,我……”薛采听着她话里明显的反义,心痛写满一脸,顿了半晌,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大雪依然不止,被一阵又一阵的北风卷得四散飞扬,没有一点要停的迹象。
整个天地间,静得可怕。
似乎雪下得太多,天地都耗尽了气力地安静下来。
空气里飘着冷香,一片一缕,忽来忽往。
房内的二人,彼此对望,却相顾无言,只得任沉默噬人。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窗外响起了锣鼓声和鞭炮声。
那隐清脆响亮的声响,像轻轻敲断的冬天檐下的冰柱,脆,冷,依稀还带有叮咚的余韵,霎时间便惊扰了整座安静的丞相府邸。
噬人的沉默,顿时被彻底摧毁。
带着倦意的笑容泛上消瘦的脸,盈辛听着忽然而至的锣声,似是想到了什么,愣愣地出神了片刻,回过神来时,朝着薛采幽幽一笑,继而问道:“相爷还记得一句话吗?”
“什么话?”明白那锣声是宫里派人要迎她的,薛采顿时心神大乱。
盈辛睨他片刻,忽而缓缓地,一字一顿道:“我若骗你,便让我从此日日夜夜经受锥心之痛,不得好死。”
她的眼中忽然光彩流溢,似是隐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深意。
薛采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便明白过来,立时呆立当场,再也动弹不得。
盈辛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片刻之后,脸上终于泛起如花笑靥。
再无过多的言语,她转身走出房去。
走至门口的时候,又忽然站住,回过头看了一眼他。
薛采永远记得,当她回过头来看他时的那个眼神。
很多年后,当他每每午夜梦回之时,忆起的,也总是她最后转身离开时望他的那一个眼神。
那一刻,她看他的眼光仿佛心都已经碎了,又仿佛她已根本没有了心。
她脸上从未有过的绝望和恨意,让他在后面的很多年里,只要一思及,便感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许多……
※
贞元四年十月十一,曾经的邶莫首富沈家三小姐,后来的邶莫权相夫人沈盈辛奉旨入宫,被封为辛妃。
史家这样记载:“时年贞元四年,当朝丞相薛采之妻沈氏,以丁香名义奉旨进宫侍君,得帝至宠,因此事引起后来的君夺臣妻争议,亦令彼时正处于盛世之中的邶莫王朝由盛而衰……”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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