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那和他一起抢夺她的,其实正是那永远都不可忤逆的宿命。
宿命。
一切,都是宿命。
命中注定,他们之间有着永世都无法忘却的仇恨,却又要他们彼此相爱。待他们真的相爱之后,又妄图将他们分割开来。
这便是宿命。
好笑的宿命。
天色微明时,怀中的女子稍稍动了一动。
薛采悄然将手自女子的颈下抽出,自个儿穿好衣裳,然后默然离去。
只要一想到那三个月的期限,他便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才好。
盈辛醒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薛采离去的背影。
不知怎地,初一瞧那熟悉的背影之时,却蓦地自心底生出些些莫名的异样。
想起当初夜夜与他同眠,朝朝看着他冷漠离去的情景,再瞧着现在他的背影,心中竟无端涌出一股慌乱和不安来。
她怕看见他的背影。
很怕,很怕。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看见他的背影,她就会止不住地想起当初她在芙蓉馆里所受的种种冷遇。
整个一上午,因为在清晨的时候看见薛采默然的离去,盈辛也变得沉默起来。
丁香一大清早送早膳过来的时候,没有瞧见平日里都歇在垂虹水榭的薛采,还不知死活地道:“咦!今儿个相爷没有歇在这吗?我都准备两份早膳呐。”
盈辛听见她这么说,心里愈发地不是滋味:“谁规定他一定得歇在这里了?谁吩咐你每日一定要准备他的早膳了?谁准你这么一大早就没大没小的嚷嚷了?”
说完又有些后悔,倏地沉默。
丁香听着平日一向温柔的小姐这么说呵责自己,不禁愣住,半晌才回过神来,也不知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小姐,你今儿个是怎么了?怎地一早起来就这么生气?与相爷吵架拌嘴了?”
她是直爽性子,心直口快的,说起话来也是不经过多想的。
盈辛本来性子温和,平日里对于她说话的无礼也从未放在心上过,刚才却是因为正是心情不好之时,所以说话的语气也重了些,这会再听着她这么一连串的发问,不由地回过神来,语气也柔了很多:“没,没有吵架。”
“真的吗?”
丁香一脸的不相信,直直地望着她,目光里怀疑:“可是我刚才偏生瞧着小姐恼怒了呐!我想这整个府里,除了相爷之外,该是没有第二个人可以令小姐这般失态了吧?”
有时候,盈辛是喜欢丁香的直性子的,但是很肯定的是,那绝不会是在这个时候的。
盈辛听见丁香半带调侃的说话,又瞧见她眼里含着的笑意,一跺脚,佯怒:“你这丫头,倒是愈来愈没大没小了,真是怪我平时太惯着你了,今儿个倒是自己吃苦头了。”
“小姐哪能这么说啊!”
丁香撇嘴,装作委屈的模样:“想我自幼便跟在小姐身边侍候着小姐,自以为尽心尽力了,没成想小姐倒是这么看待我的,真叫人伤了心了……”
一副受了极大冤屈的表情,欲语还休的样子,真真是可爱。
盈辛见了,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了,不说了,先用早膳。再听着你这么说下去,只怕早膳要凉了。”
“嗯,也好,今儿个早膳是鱼香粥,小姐的最爱呢。”
将碗筷摆好,又将粥从大碗里舀出来,放在小姐的面前,丁香又道:“小姐,我昨儿个听说,咱们以前住的芙蓉馆里,现下又住进人了呢。”
彼时盈辛正取过勺子准备舀粥,闻言不禁一愣,动作一滞:“又住进人了?可知是何人?”
那芙蓉馆位置极为偏僻,实是令她想不出还有谁会搬进去住。
“我也不知道。”
丁香摇摇头,语气间颇为好奇:“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住进去了呢。昨儿个听张嬷嬷说,好像是个女人,至于到底是谁,大家就都不知道了。好像整个府里,也只有薛总管一个人知道,搞得神神秘秘的,昨儿个大伙都在议论呢!”
“女人?!”
拿在手中的勺子连粥都没舀就直接放回了碗中,盈辛抬头望向丁香,目光里露出她的疑惑:“知不知道多大年纪?长什么模样?”
不知怎地,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安。
“不知道了。”
丁香望了一眼她,然后又说:“只不过,小姐你不觉得奇怪吗?怎地这府中这么多院落楼阁不住,就偏生住你原来住过的芙蓉馆?”
盈辛一怔,只觉心中的想法被人说中了一般,脸色显得有些难看:“许是凑巧吧,你别多想了。”
这话听起来是像劝丁香的,但是仔细一听,又像是劝自己的。
丁香点点头:“嗯,小姐,我没有想很多呀,我只是担心你自个儿想多了。”
“……”
盈辛顿时无语,望了望丁香,又取过放在碗中的勺子,轻轻舀了一口粥,送至嘴里,咽了下去,沉默了一会,这才幽幽地道:“待会去芙蓉馆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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