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间,觉得自己这半辈子活得荒唐可笑无比,薛采嘴角噙起了笑。
那笑带着明显的自嘲与自讽,虽然仍旧是极好看,但是却不免令人觉得有些心酸。
盈辛瞅着薛采,眼睛像夜空中的星星一样闪亮,几乎让人无法直视,却没有答话。
隔了好一会,才轻轻牵起他垂落在一旁的手,缓缓地向宫门口走去。
此时,无声胜有声。
很多事情,不该她问,她亦不能多问。
所以,沉默地相守,便是最好地方式,她是知道的。
薛采任由她牵着手,感觉着手中那柔荑的柔软与温暖,只觉心头一阵荡漾,连看着她的眼神也不禁又温和了许多。
默默地,在心底问自己。
这样温婉良善,善解人意的女子,真的舍得就这么放手吗?
不自觉地摇头,看着女子拉着他的手走在前面的身影。薛采的神情陡然一黯。
盈辛,给我时间。
只要再给我一些时间,只要再容忍过这一段日子,你所受的委屈,我他日定会加倍补偿于你的。
一定,会的。
只是,需要时间……
没有将心中的话说出来,只是将那些话深埋在心底。
薛采怀着心事,与盈辛一同朝着宫门口的方向的走去……
薛府的两顶轿子,仍旧在宫门外等候。
因为宴席早已散去,所以之前宫门口这片空地上停着的许多轿子,都已经纷纷地被抬了回去,此时倒也显出了宫门的宽阔。
薛采看着薛安立在轿旁,于是吩咐:“扶夫人上轿。”
薛安彼时似乎是在出神,当薛采唤他时,表情有明显地一怔:“相爷?”
他脸色微变,虽然瞬间回复常态,却哪里逃得过薛采犀利的目光?
“怎么,有什么事吗?”薛采淡淡地问。
想到从此以后,彻底地与曾经亲如兄弟的凌璿决裂,他心中一痛,惘然,忍不住叹息。
薛安的脸色却有些奇怪,欲言又止。
“什么事?”薛采微感疑惑,忍不住再次出声问询。
又等了片刻,仍未听见薛安开口说话,心下不由地有些狐疑。
朝着他望过去,却见他一直瞟着身后的盈辛,薛采忽然明了,吩咐左右:“你们先扶夫人上轿去。”
“是,相爷。”
两旁的轿夫领了命,将盈辛扶进轿。
薛采看着厚厚的轿帘被放下,这才又回过头:“说吧,到底是何事?”
薛安终于开口时,几乎已带了颤音:“相爷,之前您命人在江南寻访未着,而后又在契北关被寻到的人,眼下入了帝都,已被我安置在府内了……”
薛采闻言,先是一怔,继而对于薛安所表现出来的态度略感奇怪,问道:“我不是嘱咐过你们,让你们将人送往江南的吗?怎地现在竟然入了帝都了?”
“回相爷的话,江南如今是去不了了。”
“怎么?”
“皇上命令司徒将军在通往江南的各个关口布下防卫,凡是欲往江南去的人,皆需经受严厉盘查,想来皇上定是已经识破了相爷的想法,所以……”
声音里的颤抖仍旧没有消去,一贯淡定从容的薛安此时的表现,不禁令薛采眉头微皱。
“皇上与我相识多年,对我太过了解,识破我的想法也实属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
抬眼望着薛安,璀璨的眸中空寂一片,话锋一转,薛采道:“只是,薛安,你在害怕什么呢?”
从未见过薛安如此神情慌乱的模样,今夜薛安的表现实在是令他疑惑不解。
“没,没有……”薛安吞吐道。
“当真没有?”
“没有……当真没有……”
薛采闻言,佯怒轻喝道:“大胆薛安,你竟敢有事隐瞒本相,该当何罪?!”
薛采惊得倒退一步,连忙低头:“相爷恕罪,相爷恕罪!属下实在无意隐瞒。”
“那你还不快快说来与我听?”故意显出一脸的不耐烦,衬上有些恼怒的声音,薛采这一说,果然是将薛安唬住了。
“回相爷,属下将江南那人安排住在了芙蓉馆……”薛安低声地回答。
薛采一听,不禁白了他一眼:“就这等小事,值得你这般慌乱,这般大惊小怪?那芙蓉馆住了便住了,又没什么大不了,莫不是你认为我还会因着这些个小事而责罚你不成?”
心中的确是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何府中那么多院落不住,薛安却偏偏安排了那江南来的人住在以前盈辛曾住过的芙蓉馆。
只是,不想再多想了。
今晚发生的事太多,他已觉得太过疲倦了。
转身,掀开轿帘,薛采正准备坐进轿子。
“相爷……”薛安又出声将他唤住。
“嗯?”
总觉得今晚的薛安有些奇怪,薛采停住进轿的动作,转过头来:“还有何事?”
“您……还是先去芙蓉馆看看吧……”薛安望了他一眼,轻轻地道。
“嗯。我自有分寸。”薛采扫了薛安一眼,只觉心中疑惑更甚,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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