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听着他这般发问，心里自是清楚了他话里的意思，于是立即就开口解释。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却已被凌璟截断：“放肆！”
凌璟斜瞥了他一眼，佯怒喝问：“你这奴才，好没规矩！本王和薛相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莫不是自以为自己在宫中当差久了，就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剑一样的目光，忽然从薛采身上转到李德脸上，刺得他浑身一震。
李德连忙低头：“老奴不敢！王爷恕罪！”
“不敢？！既是不敢，那你又为何自称老奴？”
嘴边漫起了笑意，却是有着嘲笑的意味，凌璟轻睨了他一眼，复而神情又变得凛冽：“奴才就是奴才，哪有什么老幼之分？你如今这样自称，不是想倚老卖老又是什么？！”
“这……”
李德被他这一喝问，惊得倒退一步，“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奴才以后不敢了……”
薛采在一边，有点看不下去了。
走上前，将李德拦在身后，转过头对着凌璟，又露出习惯性的笑脸：“八王爷平日里体恤下人是出了名的，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
虽是笑着，但是笑里面，又有着些微的怒意。
凌璟微愣，对于他维护李德的举动略感诧异，只觉得这不太像是薛采他平时的作风，心下有些狐疑，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愣了一下之后，换上笑容，只道：“最近火气太盛，连脾气也坏了些，倒是让薛相见笑了……”
“八王爷哪里的话！这老天爷若是不高兴了，都是打雷下雨的，何况咱们区区凡人，自是也免不了有脾气的。”
薛采亦跟着赔笑，但是话锋一转，却又道：“只是，八王爷平日在众人眼中，向来都是儒雅斯文的典范的，我想，为了王爷的美名着想，还是不要动气为好呐……”
明明是规劝的语气，但是这话从薛采的口中说出来，听进凌璟的耳朵里，却是难听得很，直让他觉得心里堵得慌。
碍于薛采的身份和地位，又不好明着和他辩驳，凌璟只得将气都撒在了一直躲在薛采身后的李德身上：“你这奴才，今儿个本王是给薛相面子，就且饶了你！若是下回再让本王看见你倚老卖老，在这宫里横行，看本王不剥了你的皮！”
李德哪里还敢说个“不”字？
于是赶忙低头：“是，是，是！王爷教训得是！奴才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凌璟冷哼一声，看着他唯唯诺诺的样子，不置可否。
薛采低头看见他握紧的拳头一直没有松开，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又将目光挪开，看了看漆黑的夜空，转而朝着凌璟一揖，道：“这天色也不早了，皇上怕是也等得不耐烦了，八王爷请恕薛某得先告辞了。”
日前皇上下令让他彻查的契北关一事，眼前之人也难逃干系，如今在这宫里，若是让皇上的人瞧见了他与八王夜会，那只怕到时候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既是皇上急召，那本王也就不打扰薛相了。”
凌璟恰好自己也有事在身，若不是在这见着了薛采，本来也不会停下来，此刻见着薛采说要走，自是也欣然同意，侧身让开一条道：“薛相慢走。”
薛采朝他点了点头，转过身，对李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领路。
李德意会，倾身又向凌璟行了一礼，这才从他身边绕过，胆颤地为薛采领路前往御书房。
凌璟站在原地片刻，看着薛采与李德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了一会，转而往紫泉宫的方向走去……
※
御书房。
等了半个多时辰的凌璿已经明显不耐烦，眉宇间隐显出了焦躁的神情。
今日宴席之上，刻意地在众大臣面前提及小皇子一事，不过就是为了将容妃一党在朝堂之上深藏的势力引出来，却不成想中途杀出个程咬金！
万权那老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气，可恨！
明明只要他再责问几句，容妃一党便会倾巢而出，竭力地维护她了。可偏生好死不死地，万权那老头却愣是选在那个时候从中插一脚，害他不禁失了身份，还浪费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可恶，可恼！
拳头硬生生地砸在案几上，凌璿气得牙关紧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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