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李叔你本来就与我父亲相熟,我这一声叔叔,你是受得起的。”薛采不以为意,言辞间颇有几分固执。
李德无奈,听着薛采他这么一唤,又想起自己的身世来,忍不住叹气:“唉……我这把老骨头,怕是不中用了……”
一把年纪,老来无所依。且不说随便个三病两痛没有人照顾,只怕他日老死病死,连替自己收个尸的人都是没有的。
想到这里,他就不禁一阵黯然,心中悲怆。
薛采瞧在眼里,也难免有些出动,只得出言宽慰:“李叔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所谓老当益壮,李叔现在可是正当盛年呐,怎可说是不中用了呢?”
莫名地,就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心里也不免有些酸涩与苦痛。
那些曾经以为永世都不能忘却的仇恨,似乎已渐渐地被他淡忘了,连同父母的模样,一并开始模糊了起来。
心,有点痛。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忽然觉得有点难过了。
精致的脸上,掠过些些难得出现的良善与纯和,下一秒,随即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德望了望薛采,看着他如此这般的神情,心里已有数,只道:“如今在这皇宫之中,耳目众多,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还请薛相直呼老奴名字就好。至于什么叔不叔的,依老奴看,就不要再提了吧……”
尽管那一声“李叔”让他觉着心里舒服了很多,但是在这红墙碧瓦之下,却还是有许多东西不得不忌讳。
“李叔,这……”
薛采一时叫顺了,直到看见李德警告的眼神,才惊觉自己的失言,复而改口道:“也罢。那我唤李叔为德总管,可好?”
“相爷抬举了。”
李德笑了笑,眼光一瞥,恰好看见薛采身后有人来,立即恢复恭敬的神态,朝着那来人倾身一躬:“老奴见过八王爷,给八王爷请安!”
凌璟来了?
薛采闻言,眼眸深处凝起冷冷的精光,转过身来,却是一脸淡笑着与凌璟打招呼:“好久不见了,八王爷。”
看不出任何情绪的面容之上,除了笑,还是笑。
然而,也就是这样一张看似永远都带着无害笑容的脸,在很多时候,却让人从骨子里感到害怕和恐惧。
笑里藏刀。曾经很多人这样形容他。
凌璟看着薛采面带笑容的脸,想起这些年来世人的传言,不禁也笑了起来:“薛相近来可好?自从薛相大婚之后,我俩便再未见过了,如今算起来也该有七八个月了吧?”
脑海之中倏地闪现那许久未见的音容,心不禁为之一动。
“是啊,时间真是过得飞快。这一转眼,秋天又快要过完了。”
薛采忽而想起那天盈辛在他的怀中提及冬天相识的事,嘴角的笑意蔓延开来,不自觉地便道:“再过不久,就是冬天了,我夫人该是很喜欢冬天的呐!”
凌璟猛地听见他提及自己心中日思夜念的那个女子,一愣:“薛夫人很喜欢冬天?”
他这话问得极快,完全是不假思索便说了出来,所以话刚出口,不仅引来薛采疑惑的目光,连他自己也是有些诧然。
薛采的目光里含了些犹疑,却没有太过明显的表现出来,只是心中没来由地有些不悦了,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八王爷和我夫人相熟?”
想起大婚的第二天清晨,在薛府的后院之中,凌璟曾经抱着盈辛不愿松手的情景,薛采的脸色渐渐地开始变得阴郁起来,眉宇间微显怒色。
“想来倒也是不算熟悉,不过也就是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忽瞥到薛采的不悦之态,凌璟心中一沉,随即佯笑挑开话题:“对了,今儿个是皇上在宫中设宴,这宴席都散了,怎地薛相还在宫里呢?莫不是又有什么急事?”
朝廷重臣,未经允许,均不得擅自入宫。
这一条规矩,是邶莫开国之时定下的,由来已久,所以纵是如薛采这般位高权重之人,若非皇族,也是不得违反的。
凌璟这样一问,目的便昭然若揭了。
“回八王爷的话,薛相是得皇上急召,所以才滞留宫中的,老奴这正领着薛相往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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