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我夫人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心绪大乱?”
看着眼前的清矍老者为盈辛把完脉之后起身,薛采开口就是一连串的问题,浓眉紧锁,焦急尽显。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才刚刚提及烟雪亭一事,她就会像变了个一般。
清矍老者转过脸,稍稍瞥了满脸焦急的薛采一脸,炯炯有神的眸里闪过一丝诡异,随即轻喝道:“急什么?”
“你!”薛采咬牙,脖子上的青筋冒起。
就是连皇上也得给他三分面子,万不敢用这般态度跟他说话,没成想眼前这区区老者,竟然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
薛采心中本就焦急,如今又瞧着这老者的态度,心下怒气顿升,正欲发飙,却不料恰在此时,站在他身后,引这老者进府来的薛安却开口了:“相爷稍安勿躁,我看这位老人家定是能将夫人治好的,我们还是先在一旁等会吧。”
自从在府门前遇上这老人家,然后听着他的话进府查看夫人的情况之后,薛安对于这老者的话便是深信不疑了。
薛采听着薛安如此一说,心里琢磨着的确是自己太过心急了,又不好意思拉下脸面来,只好冷哼了一声,坐到窗前的案几前,再不多说什么。
清矍老者皱着白眉看了他一眼,同样回之以冷嗤,侧过头,再看了看薛安,右边的眉毛稍稍挑起,冷冷地道:“懂得进退之度,不错,不错!你比你家主子的性子好多了,将来必成大器。”
说完,又转过身,自袖中掏出一包东西和两颗药丸,走至床边坐下。
薛安听着这老人家开口说的话,嘴角微微抽搐,看起来似在微笑,心里却是在想,这老人家果然是不同于平常人,连夸个人都摆出一副千年冰山的寒脸,旁人若是不知情,恐怕还只会认为是仇家前来寻仇了吧。
暗自想着,不自觉地摇了摇头,薛安轻笑。
岂知他嘴角刚刚上扬,那坐在床旁的老者便说话了:“你放心好了,寻仇倒是不会,不过你若是再不过来,你家夫人的性命恐怕就堪虞了……”
薛安闻言,猛地一震,心下巨怔,愣了半晌,这才抬起头来朝那老者望去,却见他正轻笑地望着自己,那笑容诡异到无法言说,心中更是有些惊恐,不由地又低下头去。
“怎么,还不过来?”老人家似乎有些不耐了,口气也显得愈发地不好了。
薛采听着他这么一说,又是一声冷哼,完全听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索性将目光移向窗外,暗自让自己冷静下来。
倒是薛安,因为老者的再次出声而终于回过神来,心下惊怔之余,赶忙就跑了过来,恭敬地站在老者身边,双眸微垂地道:“老人家有事只管吩咐。”
“嗯,这还差不多。”
将掏出的小布包和药丸放在床沿边,左手轻抚着白色的长须,老者微眯了眼看了下躺在床上的绝色女子,继而吩咐一旁的薛安:“你先去喂她服下一颗药丸。”
“是。”
薛安听着老者的话,毫不犹豫地就将床沿边的药丸,轻轻放入盈辛嘴里,随即又扶起她饮了点水,助她将药丸吞下。
薛采听见这老者有了动作,于是悄然转过头来张望,却发现左瞧右瞧,仍是瞧不清楚,又不好意思靠近,于是心下不由地暗骂了两句。
那老者原本正欲伸手拿取床沿边的小布包,像是忽然发现了薛采的动作一般,伸出的手陡然收住,头也不回,却幽幽地开口道:“若是想看就过来,免得等下认为老夫毒害了你夫人。一个大男人,在人背后东张西望,也不嫌丢了面子……”
这话说得极为无礼,连一旁的薛安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只担心主子会受不了这老人家说话的语气而一个箭步冲上来,不由地担忧地朝薛采这边望过来。
果然,不出所料。
薛采闻言,双眸微瞪,双拳紧握,额前青筋隐现,自窗前站起来之后,一双厉眸冷冷地扫过床前,完全就是一副欲发飙的模样。
薛安见状,在一旁赶忙赔笑:“老人家还是先看看我家夫人吧……”
老者横了薛安一眼,似乎是不满他忽然插嘴,又回头瞥了薛采一眼,嘴角些些扬起,好像蛮不在乎眼前的这个男人在邶莫有多高的地位,有多大的权势一般,脸上不屑尽显,冷嗤了一声。
挑眉,捻着白须,老者看了看薛安,冷声道:“你,去把这布包打开。”
“是。”
薛安见气氛似是有了些缓和,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即伸手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将布包慢慢掀开。
那布包看起来也不过只是小小的一包,但是却好像藏了很珍贵的东西一般,包了大概有五,六层。薛安一层一层地慢慢打开,每开一层都是分外地小心,动作也是柔到极点,只担心待会一个不留神会弄坏了布包里面的东西。
到了打开第六层时,那老者终于是忍不住发话了:“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做个事情这么磨磨蹭蹭拖拖拉拉的?不就是将这布包打开吗?用得着这般郑重吗?你还真当这是传国玉玺呐?”
说着,一把抢过薛安手中的布包,一边自己将最后包裹的一层布掀开来,一边道:“我只不过是担心被这些银针给扎到,所以才多包了几层而已,你也真是……嗳,你看,不就是几根银针而已嘛……”
薛安看着老者递过来的银针,嘴角再次忍不住地细抽了几下,神色顿时显得极不自然。
薛采将这一切都瞧在眼里,心里思忖着这老者的来路,脑海中迅速闪现邶莫天下跟眼前这老者差不多年纪的人物影像,想了半晌,却仍是一无所获,眉头不由地越皱越紧。
清矍老者自打开的布包里抽出了一根银针,正准备为盈辛插针,忽然又似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朝着薛采便道:“你们去外面侯着,我诊治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看着。”
“这怎么行?”薛采听见他这么一说,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
薛安思量了片刻,也觉得就这么让这陌生的老头独自待在屋里甚为不妥,于是从中斡旋道:“老人家,我们家相爷是紧张夫人,要不这样吧,我去外面侯着,让我家相爷待在屋里,可好?”
他心知这老者该是有真本事的,说话不自觉地声音就低了许多,完全是一副商量的口吻。
然而那老人却是毫不领情,立刻就收拾起包裹,只道:“既然你们信不过老夫,那么老夫留在这里也自是多余了,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便自床边起身,准备转身离去。
薛安眼瞧着这老者一脸严肃的模样,不像是在开玩笑,赶忙上前一步,拉住了他:“老人家息怒,我们家相爷没这个意思,您还是先为我家夫人诊治诊治吧……”
边说着,边望向窗边,薛安看了看薛采的脸色。
此时的薛采,脸色可以说是已经阴鸷到了极点。他在窗边站了许久,也不说话,只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瞬也不瞬也盯着床上躺着的人儿,看着她的黛眉紧蹙,似乎是有些难受,心里一阵一阵抽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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