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眸含笑,盈辛听着薛采在耳边的承诺,像是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顿时觉得安定了不少。
薛采仿佛搂着世界上最易碎,又最容易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珍宝,刚毅的脸上,逸出一丝甜蜜的笑意。
日夜相对,温柔入骨,不是假的。
血海深仇,欺她骗她,也不是假的。
为什么心肠软成泥,化成水。记不起家破人亡,血流成河,胜则成王败则寇,只记得薛府数月,她笑脸相迎,软言细语?
薛采答不出来,只能搂着她,仰头,望向红霞漫天的天空。
该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三天后的皇宫盛宴,皇上已经明令让丁香在宴上弹奏清角琴,他该如何做?
丁香,不是丁香。
丁香,是沈盈辛。
那天夜里,当着皇上的面,是他自己亲口说的,她是这府中婢女。
一锤定音,再无更改。
从此,她不姓沈,她姓丁。
他该如何做,才能还她薛家主母之位?
浓眉,越蹙越紧。
笑音,渐次消逝。
薛采搂着怀中人儿,心中却是在苦心思量,全然没有注意到那怀里佳人早已注视了他许久。
“夫君,你有心事?”女子轻轻启音,低声道。
薛采惊觉回神,低头对上女子问询的目光,一怔。
“有话不妨直说。”她已确定他有事藏在心里。
“我……”
“嗯?”
薛采看着望向自己的清澈目光,实在不忍再对她有所隐瞒,只得长叹一口气,道:“皇上在宫中为小皇子两周岁设宴,希望一听清角琴音,希望你……”
“希望我在宴席之上弹奏清角琴吗?”似是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将他剩下的话补说了出来。
薛采先是微愣,随即无奈地点了点头。
盈辛温然一笑:“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原来只是这样一桩小事。夫君何必烦扰,到时候我在宴上献上一曲不就可以了吗?”
“不,不单单是献上一曲这么简单。”薛采急道。
“哦?!”盈辛表露出疑惑的神色,望向他,“难不成皇上还有其他要求?”
她的目光一片澄然,然而此时此刻,却似乎比利刃更为锋利,让薛采只觉得面颊一阵生疼。
薛采痛心地拧紧浓眉,无法再忍受盈辛过于压迫的凝视,偏过脸去,隔了许久才低声道:“皇上……皇上还不知你是我夫人……”
那声音极低,以至于盈辛一时没有听清楚,只道:“什么?”
“皇上……还不知道你是我夫人,只当你是这府中的婢女。”音调稍稍提高了些,薛采又将之前的那话重复了一遍。但是话说到最后,却也仍是如之前那般,声音越来越小,近似于无声。
“你说什么?”这一次盈辛算是听清楚了,只是听完之后,却顿时后悔了,她这会倒是宁愿自己没听清楚才好,“皇上不知道我是你夫人,而把我仍当作是丁香是吗?你难道一直都不曾跟皇上明说过吗?烟雪亭那夜明明就是个误会呐……”
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近在眼前的俊脸,她使劲地摇着头,仿佛只要她否认这一切,仿佛只要她不承认这一切,这一切就会不存在一般,盈辛在听完薛采的话之后,情绪竟然蓦地激动起来,完全不似往常那般平和。
薛采似乎也不曾料到她会这么激动,完全措手不及,只得用双手按住她的双肩,强迫她冷静下来:“盈辛,你冷静点,你这是怎么了?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
泪水满溢,星眸之中满是银光闪烁,盈辛拼命地摇头,仿佛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让薛采不禁猛然心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像是被某种力量控制了似的,这一刻的盈辛表现得完全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只是一味地大喊大叫,不停地捶着薛采的胸膛。
“盈辛,你冷静点,冷静点!”无法想象眼前这情绪激动的女子就是平时温婉平和的盈辛,薛采又是惊诧又是担心,只得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你冷静点,听我说好不好?好不好……”
女子却仍是一味地哭闹,似乎完全也听不见旁人的任何话。
薛采无奈,只得扬手,用力一击,将女子击昏,抱在怀里……
彼时,薛府门外,一个面容清矍的老者,却一步一步地踏上了薛府门前高高的台阶。
“请问老人家你有什么事吗?”薛安恰好刚刚亲自去轿行订了暖轿刚回,正准备进府,看见这老者欲往府里走,不由地开口问道。
他跟在薛采身边多年,对于邶莫的达官显贵几乎没有不识的。但是瞧着这老者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又不好开口得罪。
老者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手捻白须,沉默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道:“我是来救你家夫人的,还不速速去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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