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璿的脸色,在听到薛采的这一番话后,明显地变得阴沉了许多。温和的笑意,虽然仍旧挂在嘴角,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冰冷无比,完全不似以往。
“来人。”凌璿盯着薛采的脸看了半晌,然后朝着身后不远处沉声唤道。
片刻之后,一名身着普通家丁衣衫的男子跪于眼前,“奴才在,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凌璿却不回答,只是又偏头瞥了薛采一眼,继而才一字一顿地吩咐眼前跪在地上的男子,“方才朕在芙蓉馆附近落下了一件东西,你去找找看还在不在。”
“是,属下遵命。”跪在地上的男子行了一礼,然后起身,正欲领命而去,又忽然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再次开口唤道:“皇上……”
“什么事?”目光仍停留在薛采的身上,不曾回头,凌璿只是随口道。
“这……”眼见皇上似乎心情不是很好,男子的声音也不由地低了几分,“奴才不知皇上丢的是什么东西?”
只说是一件东西,却没有说明到底是件什么样的东西,这叫他如何找?
凌璿一怔,没成想这奴才会问得如此直白,心下不禁暗自懊恼起他的愚笨来,又不好发作,只得咬牙切齿地道:“随身的环佩掉了,你去找找吧……”
“是。”男子领命,再次起身准备离去,未成想抬眼时却忽然发现眼前一亮,心中不由地一惊。
那环佩明明正好好地挂在皇上的身前,但是皇上却硬说它已丢了,这不是……
顿时,男子恍然大悟,明白了凌璿的意图,又禁不住紧张起自己刚才的失误来,立马诺诺而退。
凌璿心中恼怒得紧,看着那奴才匆匆往芙蓉馆而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转过头又对着薛采道:“薛爱卿陪朕到亭中坐坐如何?”
脸上的温和笑颜仿佛从不曾消逝,此刻的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正处于愤怒之中的人。
“呵呵……皇上请。”将凌璿的细微变化都瞧在眼里,薛采也不挑明,只是轻轻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撩起长袍,抬脚步上烟雪亭前的白玉台阶,凌璿率先走进亭里坐下。
薛采提灯走在他的身后,脚步沉稳有序,并不曾因为撒谎而露出半点慌乱的神色,仍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上了两阶台阶,他又略微停住脚步,轻声道:“皇上要不要边等边喝点酒?这刚入秋,夜里天气转凉了,喝点酒可以暖和身子的。”
“不必了。”凌璿的声音显得有点冷,不似以往。
他坐在亭中的石桌前,一半脸隐在黑暗里,瞧不清此时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薛采闻言,也不再做声,缓缓地步入亭中之后,只是沉默地随侍一旁。
气氛,忽然显得有点僵。
噬人的沉默,弥散在整个烟雪亭中,如同这夜色一般,浓稠而厚重。
“坐吧。”许久之后,凌璿开口。
“是。”薛采沉声应道。
一个字而已,再没有过多的语言。
将手中的灯笼挂于亭中一角,然后在凌璿的对面落座,薛采的脸色此时此刻依然显得平静如常。
凌璿盯着薛采看了半晌,又淡淡地说:“薛爱卿近来面色不好呐,夜里没有睡好么?”
他的声音依旧清澈,在这样安静的夜里,似乎总带着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魔力,让人觉得莫名的沉稳。
同样的年纪,同样是站在山尖尖上的人物,凌璿与薛采,却总是给人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身为帝王的凌璿,总是显得那样地温和亲切,平静恬和,丝毫没有君主该有的暴戾之气,往往给人一种从容淡定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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