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辛一动不动,望着眼前嘴角笑得似有些嘲讽的薛采,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有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相爷……要在这里宽衣?”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隐隐有了一些颤意。
如霜的月光洒入房内,这晚的满月半明半昧,幽幽照人,她在月下的身影令人觉得孤单而单薄,意兴阑珊。她的长发黑若金墨,在半寂的灯火照耀下,散发着幽泠泠的光芒,映衬着略显苍白的面容,令她在此刻看起来无端地又生出几分清冽。
“怎么?难不成夫人对我在这里歇息有什么意见?”薛采听着她如此一问,眸光一冷,陷入一股沉冷的漠然,声音倏地又阴冷了许多。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那秀眉深锁的模样,他就觉得心中极不是滋味。
“盈辛不敢。”她抿紧唇,漠然地抗拒着。
“不敢?!既然不敢,那夫人还傻站在那磨蹭什么呢?”灿亮的眸光陡然一黯,薛采冷笑,“还不过来?”
张开双臂面对着她,他瞇起眸,勾起一丝笑痕。
“我……”她勉强自己转过脸去,表情却显得僵硬无比。
“还不褪衣?”薛采的表情是一径地固执。
又上前两步,走至她的面前,他轻挑双眉,嗓音中挟带着一丝危险的笑意,“夫人如果不会侍候人宽衣,为夫可以教教你……”
他抓住她的手,直接往他的身上贴去。
盈辛知道她是躲不过去了,只好闭着眼,任他拉着她的手为他褪下最外面的那件衣衫。
今日,在相府大厅之中,在他让她收了其他男子送来的古琴之后,原本她已打定主意不再存有妄想。可此时听见他冷冰冰的调子,却骤然想起多年前初见他时的情景来——
京城古道,十丈红尘,惊鸿一瞥间,她看见他驾着一匹纯黑宝马,缓缓自街角穿出,款款自悠远的前尘里来。
那时的他,裘马儒雅,满身风华,紧紧随侍在御辇左右。那御辇宝光流转,映照着他静切的眉目与貂裘。那样无华的神色,让她仅仅只是余光瞥见,便从此再难忘怀……
刹时,自她嫁与他之后的酸甜苦辣、冤枉委屈一齐自心底涌了出来,五味俱全,如扇的睫毛不听使唤地一扇,居然扇出两串晶莹透亮的眼泪来。
“看着我。”他慵懒一笑,薄冷的唇,吐出这几个毫无温度的字眼,却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他握着她的手,将自己身上的衣衫一件一件地褪去,有意无意地轻触与调戏、撩拨。
然而,盈辛对于他的话却恍若未闻,仍旧低着头。
当她的手触及到他裸露的肌肤时,那种很结实的刚硬的感觉令她不禁惊怔,她想要收回手,却被他一把按住。
“看着我!”薛采猛然抓住她的小手,不让她退怯,再次重复之前的话语。
语气,陡然间又冷了几分,隐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
盈辛闻言一怔,略显苍白的面容之上,神情明显地一僵。
就在她抬起脸的剎那,薛采看见的竟是她那双黑湛澄亮但却泪水盈盈的眸子。
顿时,他来了脾气。
用力将她推上床,薛采自己将衣裳一件件穿上,而后坐在床畔逼视着已吓得脸色苍白的盈辛,“你就这样厌恶我么?需要这样处处怕我,事事防我?连碰我一下你都觉得会弄脏了你的手是么?”
恨到极点,爱未转薄。
明显的怒意仍张狂地往外发散,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挑高眉,一双原本璀璨如星的眸子,此时看起来阴鸷万分。
向来冷静自持的他,只有在面对她时,即使凝聚了所有的意志,仍无法掌控澎湃的情绪。因心痛、因嫉妒,这些激烈的感觉几乎将他的心肺撕裂。
“不……不是……”剩下的话,她却说不出口,但从眼角滑出的泪水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哈,哈,哈,哈哈哈……”听见眼前人含泪否认,薛采怒极反笑,仰头狂笑数声,低头狠狠盯着盈辛,沉声道:“纵观这邶莫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希望能得到我的青睐,可你呢,为什么却总是这样地将我视若蛇蝎,避之唯恐不及?为什么……”
说到末尾一句,也不知是演技已经达到炉火纯青,还是情到深处难以自控,薛采的声音竟难得地带了一丝颤音,令人心中不免一震。
盈辛抬眸,看着薛采面露戚戚之色,心下虽然惊怔,但是语气却反而较之前平缓了许多,只是摇摇头道:“我不是其他女人。”
“哦?!那你是什么?”薛采逼近她的小脸,用力抓住她的手腕,与她耳鬓厮磨着,“还是你认为,只要你想躲,就一定能躲得过我的碰触?”
说着,他的手就这么故意地触上了她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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