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芙蓉馆。
盈辛发亮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着窗前的案几,愣愣出神。
精致的紫檀木案几之上,摆放的是刚刚薛安才送过来的清角古琴,一个时辰之前,她曾在相府的大厅之中弹奏过的。
而此刻,他已遣人给送过来了。
一并送来的,还有一句话——
“夫人,薛安奉相爷之命,将清角古琴给夫人送过来了。半个时辰之后,相爷会来芙蓉馆就寝,还望夫人先做好准备……”
如同一道魔咒一般,薛安的话,一遍又一遍,回响在耳边,挥之不去,令她不禁心生烦躁之感。
蓦地,收回凝望许久的目光,盈辛抬手揉了揉轰轰作响的太阳穴,自榻上站起身来。
多想无益,倒不如不再去想了。
他不放过她,起码她自己还是得放过自己的。
“小姐,你说这薛相爷到底怀揣的是个什么心思呐……之前还把人虐个半死呢!现在倒好,不但让人送琴来,还说等下要来咱芙蓉馆歇息了,这算个什么事儿嘛。”眉眼之中,隐隐藏着不平之色,心直口快的丁香快人快语地道。
自从进薛府之后,这一个多月以来,就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她家小姐所受的种种委屈,她都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
回过神,望了一眼满脸愠怒的丁香,盈辛笑道:“今儿个你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咱们受了委屈你生气也就罢了,怎么今儿个没受委屈你也生气了?”
故作轻松地掩饰内心的慌乱,她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来缓解丁香心中的忿忿。
“小姐,你明知道的嘛!咱们进府都一个多月了,过过一天好日子么?天天都被刁难,天天受尽委屈,连这府里这卑贱的下人,对你都是大呼小叫的,我,我真是……”似乎是越说越气愤,丁香说到激动处,居然一时不知该怎么再说下去了,于是话锋一转,只道:“反正啊,我瞧他就没安过什么好心!别说要他对我们像今日这般好了,只要他不来折磨我们,我们都该谢天谢地了……”
“丁香,不得无礼。”开口,制止了丁香的出言无状,盈辛的神色,在听到丁香说出的话语之后,愈发地显得凝重起来。
的确,丁香说的一点都没错。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从旁人口里听了这些话,她的心,就越发地不舒服起来了。
像是心中一直极力回避的事情被人一语道破,盈辛在听见丁香将这一个多月以来的不满说出来时,只觉一颗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心又被人用力撕裂了一般,撕心裂肺的痛。
丁香瘪着嘴,不甘心地让开,站到一旁,瞧着自家小姐因为自己的一番话而忽然落寞,又不免有些自责起来,“小姐,我不是故意惹你不开心的……”
“惹谁不开心?”门前,忽然出现偌大的阴影。
刻意压低的声音,陡然传入房中,显得低沉而幽森,令人不禁一颤。
丁香吃了一惊,转身看去,看清来人,原本不悦的脸色再次浮上脸面,又不好失了礼数,只得略略低头,极不情愿地道:“相爷……”
薛采认出她是盈辛的侍女,不大在意地看了一眼,视线转到站在房中的盈辛脸上。
犀利的目光,陡然就变得温柔起来。
“盈辛见过相爷。”别开脸,将目光望向地上,倾身一福,盈辛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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