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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当时惘然 四(2 / 2)

等到老师讲完,大家也把问卷做完后,同学们议论纷纷。吴付笑道:“我是胆汁质!情感迅猛强烈,精力旺盛?我感觉挺准的。”

孙哥说:“我居然是多血质!活泼好多,善于交际,情绪变化多样!”

赵岚感叹:“啊,我是粘液质。”

老师说:“有的同学很开放,爱说话,比如,他在路上见到一个漂亮女生,回寝室后可能就会大声宣告:我今天看到一个美女!而有的人很内向,遇到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其实那些跳楼的人往往都不是那种经常发牢骚的人,反而大多是那种平时有意压抑自己的人,最后情绪失控了,才会走向极端。”

钱德生笑道:“哇,赵岚不就是那种有意压抑自己的。”

钱德生说得很对,赵岚觉得自己正是那种人,他揣度自己将来寻短见的概率着实不低,暗自心惊。

快下课时,老师说:“这学期每个寝室要为全班表演一个节目,可以是小品,可以是歌舞,每个人都要参与演出!不准有漏网之鱼。每次课安排两组,男生寝室先来。”

心理老师如此坚决地打造这么一个大众舞台,像是要为来年春晚遴选节目呢。

这几天大伙明显感觉数学变简单了,数学课上他们一个个都神采奕奕,志得意满,什么正弦定理啊,余弦定理啊,区区几个公式,通俗易懂,何足道哉。赵岚也觉得可以暂时对数学放松警惕,集中火力去进攻物理、化学。

周五的数学课上,冯总说:“我发现最近的作业里有些人总犯低级错误,像sin30度算成了二分之根号三啊,角度和弧度转化得不对啊,这些都是不能错的!高考的时候你要是连这都错了,那你就抱头痛哭吧。我印象中,犯了这些错的人有小赵,施成元,秦歌……”

当冯总说出“小赵”这两字时,全班人发出“哇”的一声惊叹。似乎大家把赵岚神化了,认为他的数学极其优秀,登峰造极,而这种错误是只有初学者才好意思犯的错。赵岚就尴尬地笑着,嘴咧得跟荷花一样,心想脑袋偶尔短路一下也是正常现象嘛。

“我讲课的时候会把某些解答过程用几条横线替代,略去不写,那是为了节省课堂时间。结果有的同学在作业里也把解答过程用横线替代,你哪能这样搞咧!大题的解答步骤当然要写清楚,如果你很聪明,能想到简便做法,可以用三五步就搞定,那也行。如果你想不到,那就老老实实地把每一步都写完整。要么聪明,要么老实,你好歹要占一头吧。”

吕宏耀低声笑道:“好吧,这就是在说我,我就是把解答过程都用横线省略的人。”之所以用横线而不用省略号,是因为省略号要打很多点,挺费事,而画横线只用一笔,特别潇洒。

冯总说:“有人感觉现在数学课的内容很简单,没放在心上。我跟你说,难的在后头,等我们开始学数列了,会让你哭爹喊娘的。”

只能说那些埋怨课程简单的同学太不知好歹了,做人要常存感恩之心啊,课程简单那不就造福大众了吗,多么美好的事情,应该感谢老师、感谢教材编者、感谢祖国啊,如果你觉得不过瘾你可以自己偷着学嘛。

冯总接着讲正弦定理、余弦定理的习题,的确很简单。快下课时,他说:“我们数学必修5课本的配套作业是《红对勾》和《名师一号》。学校不统一发放《学案》,但我那里有二十多本,如果你自我感觉还不错,那两本习题‘吃不饱’,可以到我这里来买《学案》,一本20块钱。”

赵岚不想买了,心累,不过班上的确有不少人野心勃勃地去找冯总买书。数学《学案》里的习题颇有难度,简直是聪明人的智力游戏。

班长褚光良开始统计选修课的报名情况,那门FLASH动画设计课正好有3个名额,褚光良就大笔一勾,直接分配给了李明嘉、赵岚和他自己。朱木同愤愤不平地对他说:“你们3个信息学竞赛的人把这门课的名额全占了!这不公平啊!”

褚光良说:“这是姜老师跟我们说好的,我可以再问问他,看能不能多开放一点名额,你消消气。”朱木同仍旧一脸不悦,像是被法官误判有罪蒙冤多年似的,一定要讨回公道。他对这门课情有独钟,要说男生痴迷于酷炫的技术,就像女生喜欢摆弄首饰一样,都是天性。

周一的政治课上,曹老师穿着一身艳丽的连衣裙走进教室,光彩照人,似乎是要去相亲。她说:“我国的政治经常进行改革,所以我们这学期的政治课也有一些‘改革’,可能会尝试‘引进来,走出去’。所谓‘引进来’,就是请专家学者来学校演讲;所谓‘走出去’,就是让大家进行社会实践和调研。”

大家一听“走出去”都特别兴奋,蠢蠢欲动。然而赵岚严重怀疑其可行性,“引进来”还算容易,“走出去”可得大费周章,每周就这么一节政治课,难道还能挤占其他课的时间,一起轰轰烈烈地走出校园,明察暗访?果然,后来老师们的确没有实现“走出去”,只能把几位政治学教授请来做报告。

“这学期我们要经常上大课,就是几个班一起去报告厅上课,老师们对每堂大课都会精心筹划,搜集许多新闻时事、影视片段、名家名言来丰富课堂内容,敬请期待。必修2课本讲的是我国民主政治制度,和上学期讲的经济知识相比,这学期的内容思辨性没那么强,有点枯燥,但大家还是要认真对待。”

然而赵岚还是认真不起来,忍不住要在政治课上做点别的事情。他把政治课本平摊在桌上,另外又把英语课本摊开,放在两腿上,悄悄地背着英语课文,像在做贼似的,不时留意曹老师的讲课状态,避免暴露自己的意图。

曹老师上课时偶尔会点同学发言,她让郑思雅来回答人民民主专政有哪些特点。

郑思雅站了起来,显得非常慵懒,赵岚推测她之前一直在睡觉,是突然被吵醒的,还没来得及揉眼睛呢。

郑思雅回答老师问题像在讲悄悄话一样,只有方圆一米之内的人能听见。她平时聊天的音量可比这大多了,尤其是她向王雨露喊出那句“你大爷”的时候,似乎是配备了一个隐形麦克风。

她答完后,赵岚一个字都没听清,然而曹老师说了一句“好的”,这让他不得不佩服老师的听力水平。他目测自己和郑思雅的直线距离是3米,曹老师和她的直线距离是2米,相差不大。老师接着问她:“为什么又说是民主,又说是专政呢?”

郑思雅回答的声音依旧很小,赵岚怀疑曹老师恐怕也没听清她说的是啥,直接默认她的答案是对的。这整个过程就像是老师在自言自语,自问自答。最后,曹老师说:“对,是对于广大人民遵循民主原则,而对极少数敌人实行专政。”

下课时,曹老师在教室里转了一圈,正巧发现赵岚在背英语课文,因为他的姿势太可疑了,他的视线很明显没有落到桌上的政治课本里,而是落到了自己的腿上。她皱着眉说:“赵岚,你居然在政治课上背英语!要批评!”

赵岚尴尬地笑了笑。曹老师说:“你要认真听讲啊,要向你的同桌韩建业学习。”

韩建业更尴尬地笑了。老师走后,韩建业低声说:“怎么能向我学习,我政治课上一直在发呆啊。我们当然应该向赵岚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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