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道路都不是自己规划出来的，都是别人在规划的时候把我们圈进去的。
——韩寒《1988：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
下午的化学课，蒋老师一进教室，见第一排的几人正在纵情忘我地背英语课文，说：“哎，都上化学课了，怎么还在背英语？”
他们连忙把英语书塞进抽屉。蒋老师感叹：“几年前啊，杨希老师是又年轻又漂亮，当时班上很多男生下了课都围着她问问题。我感觉你们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居然在我的课上都这么卖力地背英语！”
大家呵呵地笑了。
“最近同学们可能感觉化学作业比较难。太难了你就不做嘛！作业里有些题超出了高中一年级的难度级别，安排欠妥。”
这几句话堪比上好补品，赵岚一听就感觉浑身舒坦。看来还不是他太蠢，是化学本身有难度。如果这时候蒋老师还说化学很简单，那他恐怕就会打算上吊自尽。
蒋老师一讲起课就是铺天盖地的板书，把一条条知识点和考点快速罗列出来，比打字员打字还迅猛。
“同学们，你们觉得是写离子方程式容易些，还是写化学方程式容易些啊？”
大家异口同声地答道：“化学方程式。”
蒋老师笑了：“哎，你们还是太年轻了。那当然是写离子方程式容易些啦！你们是因为初中的时候写化学方程式写习惯了，所以比较害怕离子方程式。事实上，写离子方程式只用考虑参加反应的那几个离子或者物质，省去了很多无关的内容，配平也更容易些呀！”
卫东嘀咕着：“但是我们恋旧，偏偏喜欢化学方程式。”
蒋老师说：“在给方程式配平的时候，你们一般会用元素质量守恒和电荷守恒的规律。另外有个规律也很好用，那就是得失电子相等。我现在就来表演一下，让你们看看怎样根据得失电子相等来配平！铝、氢氧化钠、水，反应生成偏铝酸钠和氢气，就配平这个方程式。你们先随便说个数字，不要大于5。”
几个人叫道：“2！”
蒋老师说：“好，就是2。我就把铝的系数设为2。要给方程式配平，可以先随意为其中一个物质设定系数。参加反应的就是它们：铝，氢氧根离子，水，偏铝酸根离子，氢气。”
郑武自言自语道：“为什么大家一起叫了一声‘2’？这是在骂谁呀？”
他自言自语的声音有点大，大得让蒋老师都听到了。蒋老师说：“郑武同学总喜欢讲小话，看来应该多让你发言，现在我还是把表演机会让给你吧，你说说，这个方程式怎么用得失电子相等来配平？”
郑武笑着站了起来，说：“铝从0价上升到正3价，失去3个电子。氢从正1价降到0价，得到1个电子。所以铝和氢气的物质的量之比是1:3。”
蒋老师一边在黑板上做着标记，一边说“对，对，对”，俩人配合得很默契。
郑武接着说：“铝的系数是2，1个氢气分子有两个氢原子，所以氢气的系数是3。根据铝元素质量守恒，偏铝酸根的系数是2。根据电荷守恒，左右都应该是两个单位负电荷，所以氢氧根的系数是2。最后根据氢元素质量守恒，水的系数是2。”
他说得如此顺溜，像事先排练好了一样，赵岚自愧不如。
蒋老师说：“好，请坐。”
蒋老师讲课一向干净利落，他很讨厌学生回答问题磨磨蹭蹭，要的就是像郑武这样一泻千里的。他不是开大巴车的，他简直是开赛车的，不容忍交通拥堵，一定要呼哧呼哧地一路飞驰。
“我会在晚自习期间陆续给你们发一些练习题，让你们根据题目给出的信息默写离子方程式，或者给一些复杂的方程式配平。我讲的各种方法都要用上啊！每次10个题，如果错的超过3个，就到我办公室来接受魔鬼训练。”
全班人哀叹一声。
下午第三节课，班长王珊珊带着大家苦练第二首歌《爱因为在心中》，她说：“我们班由张荷源担任钢琴伴奏，这首歌由四个人领唱。合唱的部分是从‘每个人都拥有一个梦’这一句开始，也就是说大家只用唱高潮部分。”
全班人把这歌来来回回地唱了许多许多遍，像是开启了MP3里的单曲循环模式。冯总默默地在教室门口站了一会儿，等到大家唱完休息时，他笑着问王珊珊：“这首歌是谁选的啊？”
似乎冯总对这首歌有意见？也许是这歌词比较煽情，像“手牵手记录我们爱的和弦”这样的词句让他觉得不合适？反正曲目已经敲定，多问也无用。
冯总走后，那就像是监工走了，大家不再那么卖力，声音显得病怏怏的，仿佛病入膏肓在说临终遗言。王珊珊厉声说：“之前开会的时候年级主任告诉我们，在合唱比赛里表现糟糕的班级很有可能会被拆掉！所以大家要好好练啊。”
这是第一次有人谈到拆班的事。在高一下学期结束时，全年级将进行文理分科，在17个平行班中拆掉5个班，整编为文科班，另外12个班就编为理科班。被拆掉的那5个班的学生只能各安天命，选择文科的同学就被随机分配到5个文科班中的1个，选理科的就被分到12个理科班中的1个，真有种战败被俘编入新军的悲壮感。
这是个比较残酷的话题。到底哪5个班会被拆，取决于各班平时表现和总体成绩，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优胜劣汰。大家都沉默了，然后牟足了劲来练歌。
今天晚自习结束时，陈佳玉跟着赵岚和钱德生一起回宿舍，随意闲聊，她问：“赵岚，你那个初中有多少人啊？”
赵岚答道：“每个年级大概三百人。”
“只有三百人？那你初中的时候应该总是年级第一名吧？”
钱德生说：“那不是废话！”他这也太鲁莽了，让别人怎么接话呀。
陈佳玉说：“我是外地的，对你们这里的情况不太了解。”
钱德生问：“你初中是在湖南那边读的吧？”
“是的，我转过来读高中了。”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