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清明，飞舞的蚊蚋在我们头上罩了一层银亮的雾。为什么有关我们共同的记忆总伴有澄澈明净的天空呢？我们真的把那些阴霾的日子躲过去了吗？
——舒婷《在澄澈明净的天空下》
课间时分，孔雨欣问周波：“要考试了，物理怎么复习啊？”孔雨欣很开朗，即使在忧虑发愁的时候，她的语调也让人觉得倍儿亲切。
周波说：“多做点题吧。”
“尤老师不是说这次主要是考概念吗？你打算怎么办？”
“我感觉我对概念理解得还好，所以不太担心。”
孔雨欣问：“那你觉得哪本物理辅导书比较好？《重难点手册》吗？”
“《重难点》我只是粗略地看过，没仔细研究，不好说。”
“那你买过《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没有？”
“我买过《五三》，感觉还不错，你值得拥有！”
赵岚就坐在周波前面，两人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他感觉这群人真可怕，对各种教辅书如数家珍，简直比书店老板还懂行情。他也有些蠢蠢欲动了，物理真要加大火力做题，潜心修炼一番。
中午，赵岚在食堂里看到了久违的豆腐，特开心。6元餐是两荤一素，这素菜一般都是大白菜，偶尔能瞧见小白菜、豆芽、豆腐、南瓜，其中他最喜欢的就是豆腐，每次在食堂见到豆腐就激动得像见到美国总统一样。当然，食堂里的豆腐不像餐馆里的麻婆豆腐那么辣，稍逊一筹。赵岚不禁回想着动画片《中华小当家》里的“大魔术熊猫豆腐”和“豆腐三重奏”，感叹豆腐竟能演绎出如此丰富的美味。
他吃完饭回教室时，校广播站正在播放《如果当时》。朱木同坐在桌前，边看着书边动情地跟唱：“红雨瓢泼泛起了回忆怎么潜，你美目如当年，流转我心间……”赵岚觉得这作词的人、作曲的人和演唱的人都挺有才华的，歌词有意境，曲调很动听，唱得很深情。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作词的、作曲的和演唱的乃是同一个人。
连赵岚自己都觉得，像他这样不看NBA、不玩网络游戏、不听流行歌曲的男生真是太OUT了，也不知道是他在鄙视时代，还是时代抛弃了他。
下午的生物课上，秦老师在讲检测糖类、脂肪、蛋白质的实验，他问：“大家有没有听说过什么糖类？”
孙堂明答道：“葡萄糖。”
吴付说：“哦，我见过果糖。”
秦老师诧异地问：“你见过果糖啊？”
同学们笑起来。果糖是一种分子，它的直径大概是头发丝直径的十万分之一，肉眼当然见不到，哪怕是火眼金睛也见不到，甚至连显微镜都对它无可奈何。秦老师说：“你见到的是糖果吧。果糖是最甜的一种糖类，在蜂蜜、甜菜和某些瓜果中都含有果糖。”
讲到实验过程时，他强调说：“注意，只有可溶性还原糖才能跟婓林试剂反应产生砖红色沉淀。常见的可溶性还原糖就是葡萄糖，果糖，麦芽糖等等。蔗糖不是可溶性还原糖。”
赵岚似懂非懂，呆呆地望着老师。什么斐林试剂，苏丹III染液，双缩脲试剂，这些名字都奇奇怪怪的，他看着那繁琐的实验步骤，实在摸不着头脑。更糟糕的是，他犯困了，思维处于塌方状态，脑袋转不动了。他有很长时间都在盯着黑板上的“婓林试剂”这4个字发呆。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他赶紧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
今天真是挺劳累的。晚上回寝后，赵岚照旧到各寝室清查人数，当他来到周波的寝室时，周波对他说：“哎，我告诉你小子，昨天我出去打开水了，结果你就记我没回寝，以后你搞清楚一点。”
“哦，好。你们今天到齐了吧。”本来赵岚长得也不高，周波以“你小子”这种方式称呼他倒也合情合理。赵岚一向懂得忍气吞声，奉行中庸之道，别人骂他几句他也不在乎。
熄灯后，生活老师又来到赵岚寝室，问：“赵岚，你们班的人到齐没？”
“到齐了。”赵岚把寝室情况记录表交给阿姨。
钱德生说：“赵岚啊，自从你当上了大寝室长，每天大妈都要来我们寝室问候一下。”
赵岚不太习惯把生活老师称为“大妈”，这也太没分寸了。生活老师们的年纪大多跟学生的父母相仿，除了班主任，她们就是最关心学生的人了，平日里嘘寒问暖不断，在阿姨的值班室里还挂着往届学子赠送的“关爱如母”锦旗。
孙哥躺在床上自豪地说：“我看到沈老师本来给我的作文打的是54分，后来划掉了，改成了51分。”
周宇正赞叹：“哇，孙哥果然厉害。”赵岚也吃了一惊，这个分数的确很高，他需要仰视。
孙哥说：“我写的是初中的时候我喜欢的一个女生。”
吴付也赞叹一声：“孙哥真牛！老师给我的作文打了49分。”
赵岚又吃一惊，原来孙泊泽和吴付这两位虽然综合成绩不算突出，但作文功底都这么好。孙哥那种文艺青年的忧郁气息在平日里已经散发出不少了，吴付倒是不显山不露水的。
孙哥开始自我陶醉：“我写初中喜欢的女生，老师竟然都要给我54分，那我如果写高中喜欢的女生，岂不是要得60分满分了。”
周宇正说：“你要是敢写高中喜欢的女生，老师就会给你打30分。”
这话真是意味深长，让寝室里几个人大笑起来。突然，门外的生活老师用手电筒照亮了他们寝室：“422怎么回事？给我一个理由。”
6个人都不说话了。生活老师似乎很生气：“熄灯以后这样毫无顾忌地大笑，隔得老远都能听见，我从来没见过像你们这样的！给我一个理由，否则明天直接扣两分！”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孙泊泽说：“隔壁敲墙。”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别人敲一敲墙，用得着笑这么大声嘛。
生活老师穷追不舍：“敲墙？左边寝室还是右边寝室？说清楚。”
孙泊泽说：“分不清是左边还是右边的人在敲。”
“怎么可能分不清？说，是左边还是右边。”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