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轩轻轻举起长枪,狰狞的影子在沙地上显露无遗,犹如一个即将杀人灭口的刽子手,虽然他的左手有着伤口,但右手依旧有力得很。
豪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卷成一团,身上的刺张开到极致,跟一个仙人球似的,迎接眼前这位不速之客。
可那又有什么用,对于豪猪来说几近完美的防御在陈知轩的眼里不过是三岁小孩,只见他一杆玻璃枪刺下去,豪猪痛苦地大叫一声,随即一动不动。
“真是残忍,”张士彦在一侧基督教徒般的点了点自己额头、左肩、右肩三个部位,为这只无辜的豪猪默哀,“不过,我喜欢。”
豪猪,又有箭猪、山猪等称谓,一种类似于刺猬但又有刺猬三四倍那么大的生物。头部和颈部有细长、直生而向后弯曲的鬃毛,背部、臀部和尾部也生有又粗又直黑棕色白色相间的纺捶形棘刺,这些刺中间是空的,由体毛特化而成,比较容易脱落,有的尖端还生有倒向的钩子,像一根根利箭,坚硬锐利。
太阳渐渐猛烈起来,热乎乎的光线冷酷无情的折磨着一片黄色的大地。陈知轩张士彦虽然人是铁饭是钢,一日不吃饿得慌啊慌,可为了身体的水份,总不能在烈日下烧烤吧!再怎么说也要找一个阴凉点的地方。
他们一时半会没办法把豪猪身上的刺弄下来,只好用绳子将它绑在玻璃枪上,挑着走,跟猪八戒娶媳妇似的。
也许是昨天一整天都没什么东西吃的原因,今天他们的运气几乎逆天,因为,他们走了不到两公里,就碰到一个大石头。
虽然两公里在都市中感觉遥远得要死,可在荒漠地带走两公里能看到一个大石头,那回家就真的要烧香拜佛买彩票了。
“就这里。”陈知轩直接将豪猪丢在沙地上,殷红粘稠的血液瞬间浸湿了那一片沙地。
“背了这么久,终于肯吃了。”张士彦犹如刚刚睡醒般伸了伸懒腰,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那我去弄点柴火。”
这里弄灌木丛的木枝似乎没有了之前那个简单,张士彦用尽力气连劈带砍也只能折下来一两根。所幸的是,这些木枝都已经干枯的了。
按照生物的常理来说,只有两种情况的可能性最大:第一,这个位置在荒漠中偏南,而且没有那片荒漠干旱,既然没有太干旱,附近肯定有水源地;第二,这里曾经有过地下水的存在。
张士彦望着前面一片的荒漠,虽然理论上是这么说,但要是真的找起水来,这难度不会亚于大海捞针。人在大自然面前,实在太渺小,太脆弱。
至于陈知轩,用玻璃片小心翼翼地把豪猪整一层皮都剥了下来,红色的血肉散发出一股恶心的味道,也不知道贝爷当初是怎么活生生吃得下去。
豪猪受刺激时全身的刺像刺猬一样全部张起来,确实很吓人,只不过那些刺仅仅是皮肤上一些变异的角质而已,想弄掉轻轻松松,但陈知轩还是被扎了几下,酸酸疼疼的。
两人迅速生起火来,把豪猪切成两半,用铁丝穿过,一人吃一半,跟朋友聚会时大家欢呼雀跃吃BBQ似的,可他们吃豪猪的气氛,不但沉闷,而且还带有点诡异。
“我们今天吃这个,明天吃什么?”陈知轩终是打破这个殊死的沉默,他也知道,张士彦表面上嘻嘻哈哈,暗地里绝对不是一个不会想东西的人。
“还能吃什么,吃西北风呗!”张士彦翻了翻正在烤着的豪猪肉,豪猪的鲜血偶尔滴在火上,火焰跳跃着发出“嘶”的声音,犹如吐出舌头那一刻的眼镜蛇。
“然后呢!吃西北风吃到死吗?”陈知轩反问,在没有东西的时候,想着有东西吃,可又在有东西吃的时候,想着更多的东西吃,虽然很多的人是为了贪欲,然而他们仅仅是为了生存。
“没有然后。”张士彦不再有那副嘻嘻哈哈或者不可一世的表情,脸色变得跟陈知轩一样,冰冷地快要冻僵,“我知道你喜欢做计划,但这种地方,有什么计划好说的?”
有了东西吃,大家都应该很开心才对,可现在有了东西吃,气氛却反而越来越僵,不再有又累又饿那时的欢声笑语。
就像是你走在一条不知道哪里才是尽头的路上,本来完全不抱有能够看到生存下去的希望,却有一天,命运给你丢下了一个导航仪,你心底的热血又一下子重新燃起,紧接着,发现导航仪根本没什么用,心情再次跌落到谷底。
陈知轩看着这片荒蛮的大地,他想都没有想过,原来在沙漠里真的会碰到豪猪这种东西,可真的碰到宰来吃了,又会在想,下一顿该怎么办?
无助、迷茫、恐惧、凄凉等等等等负面情绪在他的脑海里应运而生,犹如一片随风摇摆的垃圾不觉间飘进了他的世界里。
“快吃吧!再烤就焦了。”张士彦一句话打断陈知轩漫天的思绪,“下一顿,下一次再说。”
陈知轩也用木枝夹着铁线拿起了烤得发红的豪猪,这只完全没有加调料品的豪猪发出了本色本香的气息,令人垂涎欲滴。
“味道还不错,猪肉的肉质,又有点羊肉的骚味,就是淡了一点,来点盐什么的该多好!”张士彦大口大口地吃着,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在用食物来填补空虚。
“吃完后,去哪?”陈知轩似乎始终忘不掉他想的这个问题,就像忘不掉他至关重要的学术命题一样。
“东南西北,爱去哪去哪!”张士彦潇洒地大手一挥,用青春构筑着蓝天的版图。
因为年轻,所以年轻。因为敢有所为,所以无所不为。
“刚刚进入荒漠的时候,我也在想,我们到底该何去何从,”张士彦一下子站起来,说着连自己都不知道憋了多久的感叹,“后来,渐渐发现,这些都无所谓了,该去哪去哪,爱去哪去哪,正如黑格尔的那句话:‘大不了就是一死’!”
他猛然拿起地上一根没有点燃的木枝,横撞在抬起的膝盖上,木枝顿时折成两段。
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一死。
只是,这些木枝那么硬,还长有刺,他不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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