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轩把差不多有整个环保袋那么大的鸟窝撕开一小块,垫在开了个细槽的灌木下面,又找来一条跟一次性筷子差不多大小的木枝,垂直在了原来那根灌木的凹槽上。
“士彦,”陈知轩招呼张士彦过来,“一会我在钻木的时候,手会不知觉往下滑,当下滑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你就在上面接上,保持这条在钻的木棍不停。”
“然后,”张士彦接着说道,“转动产生的木屑顺着这条细槽流到下面的鸟窝里,等积累得差不多了,就拿起来对它吹气,对吧?”
陈知轩点点头:“你也有研究吗?”
“研究就谈不上,小时候玩过而已,”张士彦在陈知轩对面坐下,将自制的取火神器夹在两人中间,“不过这个要弄很久才行,我记得有一个更简单的。”
“说说看。”
“我忘了。”张士彦撇了撇嘴,感觉说了跟没说一样。
两个人开始忙活起来,陈知轩首先转动木枝,木枝的底端在凹槽上激烈地摩擦起来,另一边的张士彦则不时在沙地上拿起几粒沙子丢在凹槽上,以增强摩擦力,提高行动的效率。
不久,陈知轩的双手渐渐搓到了木枝的下方,张士彦又赶紧接力而上。这种办法如果一个人独自忙活的话,可能搓几个钟都不会有什么结果,但如果有两人滚动接力,那就会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成效。
另外,他们在搓动木枝之前,已经用石头把木枝上的短刺削得干干净净,否则现在他们的手不千疮百孔才怪。
太阳悄无声息的落下山去,只留下天边的一抹跟抛物线似的弧形晚霞,他们在这两天的日子里,一直都觉得,时间为什么要过得这么慢,可当时间真的快起来那时候,又在想,时间你慢点好不好。
也许时间就是这样,不快不慢,一切都刚刚好,它不会等待任何人,也不会让任何人等待。
半个钟就这样过去了——
张士彦用被木枝搓得华丽丽的手掌拿起鸟窝小心翼翼地把木屑包起来:“如果我这时候打个喷嚏,你会不会打我啊?”
“你觉得呢?”陈知轩反问,这句反问无形中给了张士彦天大的压力。
张士彦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对着鸟窝吹气,一开始,木屑并没有什么变化。可他不依不挠地继续吹着,俨然一副你不发火我就不罢休的样子。
渐渐的,黑色的木屑变得越来越红,仿佛跟接上了电的白炽灯似的,看来老天终究还是不会亏负有心人。
他专注地吹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身边已经起了小小的风,木屑似乎随着他的专注而变得炙热起来,变得火红起来。火,就快要生成了。
张士彦把鸟窝举在面前,大大地吸进一口气,做好最后奋力一击的准备,可就在这时,一阵大风直拍他而来,将大量的沙尘和鸟窝里的木屑吹往他脸上,或者说,嘴巴,鼻子。
在张士彦一脸惊诧之余,一顿痛苦也在他的嘴巴里、胸口里、肺里,蔓延开来。
“咳咳咳——”
张士彦咳嗽得几乎趴在地上,手中鸟窝的木屑撒了一地,这人品,也是够了。
陈知轩赶紧拍了拍这个悲催家伙的后背:“你没事吧?”
“还好,死不了,”张士彦用手臂擦干出来看热闹的眼泪,将被风吹进嘴巴里的异物一点一点吐出来,“给我点水。”
陈知轩打开一瓶可口可乐递给他,张士彦喝了一口,终于感觉到这个世界原来还是有爱的。
“我去,这些木屑,怎么办?”张士彦努力地坐起来,“咳咳咳——”
“重新弄!”陈知轩果断地说道。
太阳的远去也顺便带走了最后的光线,余晖已经不再有,黑夜占尽天空。
所幸的是,圆圆的月亮已经升了起来,代替着太阳将雪白雪白的光芒照下大地,星星们也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似乎在鼓励着他们,要迎难而上。
“来吧!”张士彦猛然站起来,表情坚决地如同要去抢劫银行,“在医院都过来了,还有什么是过不来的。”
当希望消失殆尽,当恐惧悄然来临,当大脑慌乱无措,他们用内心最后的那一点狂妄,跟生活叫板,跟命途挣扎,用内心的最后那一点狂妄撑起了整个骄傲而不羁的青春。
“你站起来干嘛?”陈知轩的声音传来,“坐下来比较好弄吧!”
“好吧我太激动了。”张士彦被一句话打回现实,仿佛站在悬崖上顶天立地之际被人从后面一脚踹了下去。
“我忽然想起了以前经常玩的那个钻木取火方法,比这个好用多了。”张士彦又说道。
“说。”
“嘿嘿!”张士彦在地上捡起一根类似于跟刻有凹槽木枝的木枝,也用石头钻开一个凹槽。
然后又从麻包袋里拿出麻绳,这条麻绳是用无数根细小麻绳捆扎在一块制成的晾衣杆粗的**绳,而这家伙在麻绳一端拆出一小根,拉开大概一米后用石头磨断,将那一小根麻绳在一根细木枝上缠个几圈,再跟之前钻木取火似的垂直在原本有凹槽的大木枝上。
“一会这样,我用一根带有凹槽的木枝将这个钻动木枝固定在下面的另一个凹槽上,然后我们一人抓住麻绳一端,快速来回拉动,懂我意思没?”张士彦清晰明了地说道。
陈知轩点点头:“可以。”
两个人合作起来,陈知轩拉一下张士彦拉一下,开始还有点生疏,但后来渐渐手熟起来,钻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跟两个热火朝天的木匠似的。这种方法比第一种办法好多了,也快多了。
不到五分钟,木屑就积累得跟原来一样多,陈知轩为了避免张士彦再次受到那殊死的伤害,决定自己把鸟窝抱起来吹气。
这一次吹气似乎有上天的眷顾,顺利得很,没风没沙的,不到一会,一团跳动闪烁的火焰就生了起来。将冷飕飕的严寒驱尽,将热乎乎的温暖燃起。
两个人看着这团跟有着生命似的火焰,对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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