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依稀看到了居住的里巷,干江停住了脚步,抬头望向荀羡,“请为我解惑,不情之请,还请答应。”
荀羡终于看向了她,欲言又止,“为什么?”
干江低头不语。
她能感觉荀羡的眼光在她身上流连了很久,一种火,一种冰。
荀羡终究是停止了对她的这种煎熬,倚着垂柳看向河面,突兀地笑了……
许久许久……荀羡终于止了那种凄厉的笑。
“我太自以为是了,总以为时间久了就能淡了,忘了……好,我为你解惑。你猜对了一半。是宫变,就会有血腥,只不过是不会记录在史册上的宫变,才让人闻不到血腥。皇权之人没在宫里,可权杖从来不会离开他的巢。我既弹奏了曲,就是要引人过来,至于是谁,我不在乎。马夫,呵…他郗超有想救之人,那么所救之人必不能与今天有任何联系。你,明白了吧?”
她明白了,终于明白了……
这宫里有个人,有个权力很大的人,像看场好戏。于是他(她)将所有阻碍这场戏的人赶出了宫,然后找戏子来演这出戏,而场上的戏子们并没有被提前告知他们要演什么。
但有一个戏子——荀羡,他察觉到了,却发现这场戏不错,他很乐意演,只是他的角色并不讨喜,是个悲剧,所以他要稍稍地改动一下,没想到却引来一个人。
这个人看出了这场戏,他觉得这场戏里的很多角色都不讨喜,于是他要全部改动,这个人就是郗超。
而主宰这场戏的人,那个权力很大的人,坚决不同意,他(她)以什么东西相要挟,逼迫郗超退出。
于是,郗超另外想了法子——他,要挪走所有的戏子。
然而移走所有的戏子是需要时间的,而开场的锣声已然响起,那么只有一个办法——留下开场的那个人,移走其他的戏子。
恰恰,只有开场的那个人很讨喜,是个喜剧。
可是,可是啊,若只剩了一个戏子,这场戏要怎么演!主宰这场戏的人也只剩下一个办法——让这名惟一的戏子演完所有的戏。
哈哈……郗超,你终究还是牺牲了一个人,牺牲了那名惟一的戏子!
干江也依靠向那棵垂柳,与荀羡搁着那棵树相背而立,“那么,那个马夫,那个让你悲伤的人,他是谁?”
干江能感受到身后之人的颤抖,因为连那棵垂柳都颤抖了……
“阿兄,我的……阿兄”
荀蕤,荀羡的亲哥哥,那个曾让郗鉴都动了心思,想让郗璿嫁给他的那个玉一样的人。
“咸康二年六月初二,那晚我求你照顾那个小婴儿,你答应了,你现在后悔了吗?”
柳树那头传来回答:“后悔,也不后悔。我只是恨自己,每次都被同一个人吃的死死的,她一求我,我就什么办法也没有,我连自己的生死都决定不了……”
干江听到了‘死’字,她就知道她该坦白了。
“荀羡,我……喜欢你。呵…我在外漂泊了十五年,但我想我总会回来的,回来时还能看见我爱的人,可我一回来就有人告诉我阿父死了。你今天又告诉了我这样的事,告诉我你差点死了……我就不想再压抑自己,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你呢,你想见到我吗?”
柳树那头许久没有回答,干江终于忍不住转过了身,而那头,只剩下随风飘扬的柳枝……
荀蕤,荀羡的亲哥哥,卒官,止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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