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阿往的时候，我的眼睛也清晰的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我看到土道人在结手印。我清晰地看到土道人在结手印。
十指交叉，形成一种形状。急。形状变化，形成另一种形状。另一种形状再次变化。急。形状变化莫测。
急。
最终，他的双手五指松直，掌心向上，右无名指扣左无名指，右小指扣左小指，左拇指压左无名指的指甲。
这是大金刚印。
瞬间，我感觉一座大山向我压来。
事实上，并没有山。
这是土道人的意念，在阴阳家眼中，人体的十指与五脏六腑相通，五张六腑与外界相通。十个指头，配上心理想象的意念，互相结成各个不同的手印，便可产生阴阳相生的效力。
在外界产生阴阳相生的效力。
通过外界，他的意念传达到了我的五张六腑中，我的筋脉，我的脑中。而这种意念，就是要压住我，封印我的意念。
如果是在几个小时以前，我可能不会逃脱。我可能会死。
但现在。
但现在，这只不过是蝼蚁一样的力量。打乱自己的筋脉流絮，瞬间，我又毫不费力地走了出来。
而这一切，只不过是发生在转眼间。
是的，我还是在看着阿往。但看着阿往的时候，因为这张面具的缘故，我也能清晰的看到其余那些人的一举一动。
土道人不敢置信的眼睛，睁大的眼睛，恐惧的眼睛，颤抖的眼珠。引魂七煞额头上清清楚楚的汗。汗珠。鬼手发抖的手。
云大师的眼睛，意外的眼睛，出乎意外的眼睛。
还有其余几人，他们的手指头动一动，是怎样停止的。我都清晰的看得一清二楚。我仿佛长了几百双眼睛。
但当我看着他的眼睛的时候，反而是我不能平静。那是阿往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意外，什么也没有，除了沉默。
看着我，他就像看着一具木头。
走了过去。
我向他们走了过去。
我向他们慢慢走了过去。
晃。
石壁在晃。
石壁在我眼睛两边晃。
一步。
又一步。
石壁随着我的步伐起伏。
起伏。
石壁随着我的步伐缓慢起伏。
缓慢的石壁随着我的步伐缓慢地起伏。
看着我。
他们都看着我。
左右手掌贴在一起，左右手的无名指和幺指蜷曲，食指中指并拢，“翻金刚印结吾掌心，打天天开，打地地裂，打人人长生，打鬼鬼消灭，吾奉太上老君火疾如律令。”
“疾！”
土道人又再一次结印。并口诵阴阳真言中的土鬼真言。
这是能用特殊的音符震动身体中的气脉的咒语，将意念中于一点上形成超乎寻常的力量。打入我的气脉。
震动我的气脉。
这简直是蝼蚁的力量。弱小得不能再弱小。我抓住了那股力量，在我的气脉中，狠狠把那股力量往着我的胸口扯。
往我的心里扯，那是五行中属于火的地方。
我看见土道人面色如纸。他的五张六腑在被火烧，在被我心里的火烧。血。土道人狠狠往外吐出一大口血。
红色的血。
他们都惊讶地看着土道人。但鬼手正看着我，少爷正看着我，云大师正看着我，目不转睛。
还有阿往正看着我。
我知道要杀他们并不容易。但他们杀不了我。
血。
土道人又狠狠往外吐出一大口血。这时，我感到他的意念在我的体内消失了，是他自行切断的，以伤害他本身筋脉为代价。
果然不愧是土道人。
走到土道人跟前，我向着土道人伸出了我的手，左手。这时我才奇怪的发现，我的手伸得很慢，慢得像是要停止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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