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秦王加封
流云冲进瑶光阁的时候，苏家四小姐，苏瑶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看棋谱。
四小姐身边的流月却侧了眼，啧了句流云，“什么样的大事也值得急成这样，哪有个大丫头的样子！”流云倒也不计较，向小姐行了礼便叽叽喳喳地说起最近京都的各大八卦。今天的头条免不了便是皇次子齐璟班师回京，才十八岁便领兵平定了南疆边境之乱。“小姐，小姐”，流云的脸上暗暗浮起红晕，“我听说二殿下有天人之姿，如今大胜南疆，又有万夫难匹之勇，用兵如神。圣上定是要重重地赏他呢！”
“哦”，苏瑶依旧翻书。
“小姐，大殿下如今快到及冠之年，说不定这次回来圣上要为他指婚呢！”流云依旧滔滔不绝。
流月又忍不住了，“瞧你那花痴样，二殿下就是纳妾也轮不到你头上，瞎着急什么呢！”
流云脸上一红，忙回道，“你懂什么！我这是替小姐着急呢，二殿下是苏贵妃的儿子，苏贵妃又是小姐嫡亲嫡亲的姑姑，说不定咱们小姐就成了皇子妃。”
这样的话说出来便是不合时宜了，苏瑶合上书，嗔了流云一眼，“让你打听消息可没让你在这乱嚼舌根。我尚未及笄，总是有婚事也是姐姐，你倒是比我还急。不如今年就把你许了小子嫁了好了，也免得成天在我耳边聒噪。”流云面上一讪，变不敢再言语了，心里忖着也不知小姐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不尤，低声道，“小姐，奴婢知道了，不敢再乱说话了。”
苏瑶倒也不是真的生气，虽说流云不够稳重，但打探消息却是一把好手，和持重的流月比起来十分互补。便稍稍放松了点颜面道，“看了半天棋谱，累的紧，你快去给我倒杯茶来。”
流云一见小姐没生气，即刻便去八仙桌边，拿了个素日里常用的钧窑杯，倒了杯老君眉奉上。
苏瑶一边喝茶，一边思量起齐璟回京的事，心里却是半分高兴不起来。大周朝自先帝开国以来，不过五十多年光景。当今圣上在二十多年前的夺嫡之争中，血刃了手足方夺得如今的宝座。可现下，苏贵妃生养了皇次子，而杨皇后生养的太子齐琮却建树平平，不得圣心，只怕现在齐璟有了军功一时间树大招风，皇后要坐不住了。苏家是开国功臣，封了辅国公，苏老太爷又在当年圣上的夺嫡之争中力挺圣上。如今父亲在苏老太爷仙逝后袭了爵位，在朝中颇有关系，只怕是这次夺嫡苏家又要牵扯其中，真是大大的不妙！
这厢，倒是流月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小姐，大小姐去年已经及鬓尚未许嫁，是不是。。。”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尤得到我们插嘴。”苏瑶嘴上虽这么说着，心里却是相当的不屑，毕竟她不是个古人而是个“伪”古人。22岁还在学校里读研，下一秒就不小心穿到了这个平行世界，还是一个三岁孩子的身体里，心里颇有不愤。她穿越前没有背诵语文课本，也没有带着唐诗宋词三百首；穿越前夕并非遭遇天灾人祸，也不曾熟读各类穿越教材；况且她有父有母，既无男友背叛也没闺蜜撕逼，为什么她就穿越了。刚刚穿过来就越想越抑郁的她便成了辅国公与夫人的心腹之患，小女儿大病初愈就转了性子，沉默寡言，莫非是生病伤了心智？加之家中已有长子长女，苏大人与夫人便对苏瑶颇为娇惯，苏瑶也只好暗想在这个架空的时空里作一只米虫。
可是，如果苏家卷入夺嫡之争，只怕是自己的婚事也要拿做政治砝码，米虫的梦想濒临破碎，心里怎么高兴得起来呢？
真是头疼，苏瑶揉了揉太阳穴，不如先睡个午觉从长计议，便嘱咐流月收拾桌子。
这厢苏瑶正和侍女们说着齐璟的“八卦”。二殿下早已整顿好衣装，入宫拜见圣上。如今是大业二十一年，当今的圣上齐俨不过年逾不惑，正当壮年，儿子们又各个得力，说起来也不知算不算得上好事。但平定了南疆之乱总是大功一件，看着星目剑眉的二皇子前来觐见，神情竟也流露出难得的欣慰，便道，“你还不过弱冠之年却已有了这样的功绩，已经远超父王当年了。”
齐璟十二分的恭敬，跪道，“儿臣能为父皇解忧为国略尽绵薄之力是儿臣的福分。”
皇帝看了眼齐璟的表情，甚为满意，便笑让身边的大太监冯安宣旨，封齐璟为秦王，赏金十万，掌管京畿虎贲军五万人，成为了众皇子中第一个握有军权的王爷。“你行军多日也乏了，此刻太后在泰山尚未回来不过已经传了消息过来赞你，你且去看看你母妃便跪安吧，朕已下旨十日后举办庆功宴，到时候再好好庆贺。”齐璟便谢恩跪安，往含章殿苏贵妃宫中去了。
苏贵妃苏文清出自辅国公府，正是苏瑶的姑母。不仅是当年名动京城的美人，还秉承了苏老太爷苏逸的文采风流与一手飘逸的妙笔丹青。自大业三年入宫，不久便宠冠六宫，力压皇后杨氏与其他嫔妃，更是在生下二皇子齐璟后册封为淑妃，后又晋为贵妃，协理六宫事，在宫中风头无两。虽然如今已有三十许人，但保养得精致，依然圣眷在渥，二殿下如今又立下赫赫军功，是当之无愧的后宫第一得意人。她所居的含章殿离皇帝的政务堂颇近，在女官的引领下一会儿便到了。
苏贵妃听闻宫外的通报，忙着大宫女晗霜将二殿下迎入殿内。寒暄过后，不免屏退了众人，只留下心腹询问齐璟朝堂之事。
“此次得胜，确实颇为不易，毕竟我们在军中并没有太大的根基，多亏了安国公府的照应，现在父皇给了我一部分军队，也算是让我在军中站住了脚跟。”齐璟言道。
安国公董昌和老辅国公苏逸年轻时便一起共事，董昌的妹妹后来就嫁给了苏逸，而董昌的嫡长女董月宜亦居妃位，生养了五公主。董家不同与苏家，在军中颇有根基，此次协助齐璟的便是董昌的长子，驻守在南疆边境的镇南大将军董硕。
苏贵妃皱了皱眉，道“你父皇也是希望你能在军中有所威望，不过我只怕丹凤殿里的要坐不住，你父亲正在盛年猜忌心重，你最近切要注意。”丹凤殿的指的是当今的皇后杨氏。
见自己儿子心领神会，苏贵妃又笑道，“如今你也快成年了，该给你好好挑个正妃，你可有心仪的人选。”
齐璟笑道，“这件事全凭母妃做主。”
苏贵妃拉过齐璟的手“我知道你眼界高，我定会给你挑个十全十美的佳人。这两日记得去拜见你舅舅。”又说了会话，齐璟才跪安告退了。
目送二殿下离去，晗霜扶着苏贵妃的手回到软榻旁坐下，晗霜笑意盈盈，“娘娘，如今二殿下深的圣上喜爱，婚事也要提上日程，还不知道哪家的名门闺秀能入娘娘的眼呢。”
苏贵妃含笑答道，“说得正是呢，一会儿我要修书一封，你替我给辅国公送去。”
晗霜点头称是，“娘娘这是要让国公爷帮着打量吗？”
苏贵妃脸上扫过一丝不悦，微微蹙眉，“我的那位长兄实在是明哲保身惯了，虽然一直说追随璟儿，政事上却秉持中庸之道，不肯向着璟儿。”
晗霜忙劝道，“陛下最恨结党营私，国公爷虽然表面上没向着殿下，但心里还是支持殿下的。”
苏贵妃摇了摇头，珠翠也跟着略微颤动，“不，我明白兄长的意思。我们苏家已是位极人臣，纵使没有我在宫中也已是滔天的富贵了，处处小心谨慎是必须的。从前璟儿在诸皇子中出挑，兄长就有些忌惮不愿卷入夺嫡之争，可是杨后早已与我结怨，眼里容不下璟儿，她儿子太子又很不得圣心，现在璟儿封王，这夺嫡之争避免不了。我想替璟儿聘下长兄的嫡女，也好让辅国公府死心塌地追随璟儿。”
晗霜听闻也神色有蹙，“娘娘，这今日的秦王妃说不定就是未来的皇后了，苏家是娘娘的本家，与本家结亲会不会太浪费了？”
“不，和本家结亲才是最好的。且不说兄长的嫡长女苏璇才貌两全，名满京师当得起这秦王妃。抛开这本家如今配得上璟儿的也只有镇国公颜氏、安国公董氏和定国公杨氏，与皇后的本家联姻绝无可能，可颜家军权在握；董家的军权虽不及颜家，但与我家素来交好，不管结了哪家还是怕陛下会疑心，若是疏远了璟儿就得不偿失了。而聘了自家的侄女，一来无可厚非，二来也敲打的长兄，岂不是一举两得。”苏贵妃美目流转，嘴角浮起笑意。
“娘娘思虑周全，是奴婢多嘴了。”
齐璟加封秦王的消息虽不令人意外，但势必会给眼下平静的朝局带来大的波澜。恭迎二殿下凯旋还朝的人群还未散去，两架不起眼的乌篷马车也从便门驶入京师，停在了镇国公颜家的府门前。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