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近安夜,从身后搂住他单薄的肩膀,嘴唇伏在他的耳边,轻轻印上他耳根下面的黑痣。
我对他说:让我做你固定的伴侣。我要试着了解你。
我对他说:我已经向上海的出版社提交了人事调动申请。我要留在有你的城市。
我对他说:当你感觉心冷的时候,我会陪在你的身边。
安夜抬起头看向我,我看见那双黑色瞳仁泛出旖旎的柔情。
安夜在修改几篇刚刚完稿的短篇。有一个名为《荆棘鸟》的文档并未被碰触。
我站在安夜的身后他正在改稿的文档,说道:“你的写出很多种人,对社会、价值、宿命、缘分等命题进行思考,也揭露出纷繁的人性。但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一边熟练地操作键盘,一边问道:“少了什么?”
“爱。”我说:“我从字里行间无法读出爱,这让我觉得写出这些文字的人也没有爱。”
他付之一笑:“爱会让人痛苦。”
我有点严肃地反驳道:“让人痛苦的不是‘爱’本身,而是由爱衍生的贪欲、恐惧、暴力、依恋、沉溺和占有。如果能够控制好自己的欲望从而真正地去爱,那么爱会让人快乐。”
安夜停止手上的动作,转过身看向我,平和的话语中是不容更改的固执:“我不需要快乐。快乐让我迷失自我。唯有痛苦,才会激发我创作的灵感。我可以失去一切,唯独不能失去灵感。”
我将双手撑在电脑桌上,把他的身体夹在我的两臂之间,微微皱起眉头说道:“脱去你‘创作’的华丽外袍,其实你的实质是在游戏人生。”
安夜向后仰起脸,嘴角勾着淡淡的笑容:“游戏人生有何不可?非要像你一样有份体面稳定的工作才算是美好的人生吗?”
“可是你想玩到什么时候?写这种只会让你行走在疯狂边缘。”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黑暗,每个人都想用酒和毒品来麻醉自己,只不过太多人知道现实不容许这样的堕落。我也一样珍爱身体:很少喝酒,不吸烟,不吸毒。”
“可是你仍旧是在堕落。你在自己灰色思想的麻痹中堕落。”
安夜盯着我的眼睛,轻笑出声:“你不要试图改变我。你和我只是需要做爱而已。”
我的心头倏然升腾起怒火。我用力捧住他形状优美的头颅,倾身快速堵住那张说出刺耳话语的嘴。我用手掌死死箍住他的后颈,蛮横地卷起他的舌头,用牙齿不分轻重地啃噬他的唇瓣。
安夜微微弹了弹贴到桌面的身体,并未多做挣扎。
等到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四唇之间被一条透明中泛出红丝的水线粘连。我懊恼自己的失控,温柔地捧起他的脸,出口的话语带上几分颤抖:“对不起,安夜,我不想弄伤你。可是你是否知道,我为你难受?我知道我懂你,也只有我真正懂你,所以我能看到你华丽包装内在的软弱、苦涩、疼痛、颓靡和绝望。我如此懂你,你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他垂下眼睑,没有说话。
其实我们都知道,倔强和固执推拒,仅仅是在遮掩那些无处遁形的、深入骨髓的、侵蚀生命的孤独感。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我经常会去安夜的公寓过夜,安夜也没有拒绝。眼看着去日本出差的时日愈发临近,我的心头无端焦躁起来。
我把他按在阳台上,与他一起俯瞰公寓外面的万家灯火。
我伏在安夜的背上,有些气喘地说:我12月10号出发去日本。
我问他:“你要不要我结束出差任务以后直接回北京?”
安夜静静地回望着我,表情慵懒。
我忽然意识到,这些天以来,安夜的轻淡笑容越来越少了。然后我想到,这个表象冷漠的黑色男孩,开始在爱情的漩涡中微微挣扎了。或许只差一点点推力,他就将彻底沉溺。
这个让我心动、令我疯狂、逼迫我失去理性的男孩,我要让他沉溺在我与他的爱情漩涡里!因为,我早已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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