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弯抹角了半天,终于绕到了正题上。去年的七夕,谷雨上街游玩,与清明被人群冲散,又遭遇不肖歹人绑架,险些在那幽暗的僻陋巷子出事。若非一持扇男子从天而降将她救走,她只怕是一头撞死了。
江迟露出思索的表情,想了许久:“那个时候,我大约是在……”
敲门声忽然响起,墨七只当那是送热水的,因为正等着江迟的回答,便暂时没有搭理,反而催促江迟道:“在哪儿?”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
“阿七!”门“嘭”地一声被撞开,言夜冲了进来,看见床边的江迟,脸色顿时黑了好几个色度。
看来今日是听不到他的回答了……墨七抬眼望去,正对上言夜探究的眼神,不由得扶额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哦?”言夜漆黑的眸子里几乎要射出怒火来,“我是不该来……”眼睛有意无意地睨着江迟,“打搅了你们?”
江迟眼见情况不对,连忙寻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待他走后,言夜冷着一张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依旧躺在床上的墨七:“你一个未嫁的女子,深夜怎能与他二人待在一个屋内?”
墨七抿了抿唇,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将他说的话再说回给他:“我一个未嫁的女子,深夜怎能与你二人待在一个屋内?”
“……”言夜噎了噎,算是找回了理智,脸色终于有所缓和,“他来做什么?”
“给我送药。”
“药?你受伤了?”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床头的那瓶药膏,“伤在哪儿,给我看看。”
“你要看,怕是不方便。”墨七幽幽道,“我一个未嫁的女子,深夜怎能在你一个男子面前脱衣?”
言夜的脸终于有些红了。
玩笑也开过了,墨七很快岔开了话题:“对了,你来是要做什么?”
言夜的眼睛瞥向别处:“听闻女子沐浴与男子不同,我不过是想问问,除了热水,你还需要些什么。”
言大宗主何时变得这般体贴入微了?依照墨七对他的了解,他傲而不娇,就算是真想知道她沐浴需要些什么,哪怕是问那镇口老太太,也不会直接来问她。
“需要什么?”墨七望着他,茶色的眼眸仿佛揉碎了星光,“需要言夜的实话实说呗。”
因为本就不是有心隐瞒,言夜对上那双已经看穿一切的眼,索性坦然道:“我就是来看看,二十四阙的楼主同我扰烟门的左护法深夜能谈些什么。”
“那你看明白了?”
“明白了。”言夜诚心诚意地点点头,沾了许多尘土的玄色长袍随着他往后的脚步一退,正要转身,又继续提起了先前的话题,“你究竟伤哪儿了?”
“背后,大约只是红肿,没什么要紧的。”墨七执起了床头的药,拿在手里细细打量。
言夜一皱眉:“何时受的伤?”
“你抱我回来的路上,唔,你的止寒剑硌的。”受伤的女子轻描淡写地随意带过。
深知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性子,言夜闻言更是心疼地紧:“那你为何一路上吭都不吭!”
墨七将药瓶往手心一攥,远山眉一挑,幽幽的眼神便望向了他:“我吭过一声,不是你说,‘你受着便是’么?”
他说的,那是让她安心受着他对她的好啊!
言夜恨不得时光倒流,将那止寒剑弃在青云崖算了!好不容易有个这样的机会同她接触,竟还让她忍受了一路的疼痛。
只是时光不可逆,念及这佩剑是她赠他之物,他如何舍得随意丢弃?便只能把悔意吞回肚子,放缓了声音叮嘱道:“沐浴之后,好生擦药。”
墨七像是要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又拢了拢有些凌乱的青丝,手边没有木梳,想了想,反正待会便要沐浴了,索性将白玉簪取了下来。
墨云倾泻,长已及腰。言夜的心跳骤然慢了半拍,连忙转过身,推门出去。在掩上门的瞬间,他脑中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快得令他抓不住。他不禁深思起来——他当初,究竟要对她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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