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头行动吧。”墨七走了几步,又回首叮嘱道,“日落之前,在此处汇合。”
“万事小心。”言夜转身。
要说最初的时候,墨七还是很细致的,一株一株地拨开草丛寻找着“锯齿叶的紫色植株”。后来着实是累了,干脆就捡了根木枝,在草丛里划拉几下之后快速扫一眼,看看有没有“紫色植株”也就罢了。
眼看着就要日落,墨七手中也才攥有三株紫草。因为来得太匆忙,没有准备什么可以收纳的东西,拿在手上又不方便,思前想后,她直接摘了一片大树叶,简单地将那三株紫草包裹起来,塞入怀中。正想着兴许加上言夜的就已经够了,不料这时候,手间的桃木镯一阵发烫,就连她手腕雪白的肌肤都被烫得微微泛红。
莫非,忘心蛊又发作了?
桃木镯能感应到忘心蛊的发作,说明言夜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墨七也顾不上想紫草的事,即刻开始往周围搜索言夜。不多时,终于在一棵树下看到了昏迷不醒的言大宗主。
“言夜?……言夜?”
言夜脸色苍白,额上汗珠遍布,对于墨七的呼唤没有丝毫回应。墨七看着他这副模样,二话不说就褪下了桃木镯,冰凉的手攥住他的手,将桃木镯往里一塞。伴随着心口撕裂般的疼痛,桃木镯开始发挥效用。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墨七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光了一样,因为握不住言夜的手,桃木镯滚落在地。
言夜啊言夜,你怎么总是以这样狼狈的模样出现在我的面前?无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但好歹,他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墨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手将垂下的青丝拢至耳后。她的嘴唇血色尽失,好在还有一些意志,那意志让她不至于一齐昏迷过去,也促使她伸手捡起了桃木镯。
大约是因为忘心蛊被抑制住,此时的桃木镯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温度。墨七将桃木镯戴回手腕,目光看向言夜的时候却是一僵,就像是在寒冬腊月里被浇了一盆冰凉彻骨的水,从头到尾凉了个透——言夜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可是,他并没有苏醒。
墨七终于急了,也顾不上休息片刻,一咬牙,竟将言夜这个七尺男儿背了起来!
在夕阳的阴影中,纤瘦的女子一步一顿地走着,身后背着昏迷不醒的男子,沉沉的喘息过后,忍不住回首道:“言夜,你可真沉啊……”
然而言夜双眸紧闭,丝毫没有反应。
再走出几步,墨七的体力早已消耗殆尽,涨红的脸上满是透明的汗珠。再一步,她脚下一个踉跄,连带着言夜一道滚落在地上。
“呼……”墨七压在毫无知觉的言夜身上,望着天空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莫名其妙地,开始低声笑了起来,“都已经昏迷了,你倒还愿替我做个人肉垫子。”
就这样躺在言夜身上,墨七环顾四周。这里几乎可以称作是渺无人烟,也就是说,除了她,根本没有人可以来救他。
夕阳的余晖尚停留在山头恋恋不舍地望着人间,指路的北极星却已经心急火燎地现出了原型。生机勃勃的青云崖此时一片寂寥,晚风乍起,渐渐吹干了墨七的汗水。
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只能咬牙继续了。
墨七继续背起言夜,开始了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跋涉。也不知是为了保持清醒,还是已经不大清醒了,她开始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自语起来。
“十年前,在迷雾森林里……你衣衫褴褛,身上全是被火灼烧的痕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我与元牧恰好经过……元牧医者仁心,于是……顺道将你带回了二十四阙……”
“九年前……你说你的佩剑已折,缺少一把趁手的兵器……我只身闯了天山七门,只为了得到里面被奉为灵器的止寒剑……给你,呼……给你做佩剑……”
“我……却是遗憾……你折了武器榜首的紫宸,我……却只能赠你排名第二的止寒……”
“八年前,八年前……你夺了扰烟门宗主之位,与二十四阙正式结盟……你曾对我说……说……”
他说:“阿七,我有话对你讲。”然后,又说,“罢了,还是等到以后吧。”
“呵……”墨七疲惫地阖了阖眸,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忽然加快了速度,“言夜,你可还记得,你欠我一句话?你若有恙……”
你若有恙,管他云褚究竟是不是我哥哥,我墨七,都要让他为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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