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大胤王朝形势愈加明显,七皇子洛桑王景轩,五皇子江浙王景梧,四皇子长沙王景城三分天下,皇帝的日渐沉疴,皇太后的力不从心都让这场储君之争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这长安城乃至四海,一场血雨腥风即将席卷天下,凶险未知。
经历了一番思想挣扎,锦瑟决定回门找父亲,利用淮南王的势力为景轩增添保障,可不出她意料的是,锦绣早已经端坐在内厅,一脸阴沉的望着她,自从锦绣成婚,或许,早在锦瑟做了王妃之时,姐妹二人的感情便愈来愈淡,这个节骨眼上都回了母家,二人的目的昭然若揭。
随手坐下,厅内只剩父女三人,良久的沉默,淮南王一拍桌子,仰天长叹:“我是考虑的不周到啊!只为你们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谁也不会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锦绣一脸担忧的道:“父亲,这怎么可以怪您,一旦你支持了景梧,那......”她不敢再说下去,因为她看到锦瑟的脸上阴沉沉的,有些害怕。
淮南王在两个女儿中打探了半天,终究站了起来:“这事不简单,容后再议把!”
夜深月圆,锦瑟看着对面院子灯火全灭,静静不说话,“咚咚..咚咚...”
锦瑟微微一笑,来了。房门一开,竟然是淮南王。
“你来了,父亲。”迎了他坐下,锦瑟的神情怏怏的,淮南王看她半天终于踌躇不定的开了口:“或许,我猜,你或许已经知道了,锦瑟,否则你断断不会......”“不会什么?”锦瑟的语气有些冷,直接打断了淮南王“你觉得我知道了什么?”
又是一阵的沉默,锦瑟终于长叹了一口气:“父亲,你好糊涂啊!”
她离的淮南王近了一些,半是埋怨半是劝解的开口:“锦绣的母亲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有些姿色的歌姬而已啊,你竟然为了她劝走母亲,要不是我和母亲这么多年一直来信,现在早都和你理论了!”淮南王刚欲说话,却听锦瑟的声音格外的凌厉:“父亲,你怎么可以!”
一向沉稳老城的淮南王也有了一丝的慌张:“锦瑟,我也只是想弥补自己的过错,我不知道自己一次的醉酒竟然让雪姬怀了身孕,我知道答应过你母亲不会纳妾,你母亲一向温柔,那次却激动的吓人,她离开的这十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忧,唉,锦绣母女只以为她死了,也不敢欺负你”他看女儿的脸色有些缓和,再开口劝
“我知道你心里不喜欢雪姬,可是你从小就对锦绣好,我知道让她嫁给景梧是我的失误,可是瑟瑟,如果我不让她嫁,你可知道你的妹妹有多么不甘么!”锦瑟沉默不语,她知道父亲说的是什么。
“你母亲给我写了一封信,相信不久就会回来了,她是皇帝的表妹,这天下又有谁敢为难她?你知道的,父亲素来喜欢你多一些,我已经决定......”
父女二人秉烛夜谈,一直到鸡鸣日出,锦瑟才拖着疲惫的身子上了床榻,并很快进入梦乡。
朦朦胧胧中,锦瑟似乎看到一片粉红色的桃林,春意遍地,一个女人躲在树后,悄悄地看着前面开心玩耍的可爱女童,那女人面容悲戚,却也依旧掩盖不了她的绝世芳华。
是了,那是她的母亲,苏锦瑟的母亲。
乾元二十八年三月初八,锦瑟迎来了自己的第十九个生辰,为了给皇帝冲冲喜,皇太后下令将宴会办的盛大而隆重,连全妃也在谈笑风生间充满了喜庆和得意,如此风光的事足以让素来沉默的她在后宫佳丽中令人瞩目,又请了好友静妃一同操办,一时间,洛桑王妃风头无两,热遍长安。
当晚,络绎不绝的王公贵族,文武百官携带着家眷往洛桑王府来,连禁足已久的定陶王也和王妃一起出席,身体刚刚好的皇帝则兴致很高,同太后坐在上首位,看着一场又一场的表演,时不时和大舅子淮南王低头交谈,神神秘秘让人好奇。
景轩清了清嗓子“诸位”
全场寂静,都向他看来,景轩端起酒杯声音也悠远一些“今日是爱妻锦瑟的生辰,感谢各位亲族和大臣前来捧场,我要敬给妻子这杯酒,希望她芳华永驻,另外,也祝愿父皇身体康健,长乐无极。”
说罢,他就干了这一杯,满座上下都端起酒杯“吾皇长乐无极,永乐未央!”皇帝乐呵呵的看着下面,显然十分高兴。这时,却有个轻飘飘的声音传来“洛桑王这么做,怕有不敬之嫌吧”循声望去,却是景轩的良娣华雨裳,皇帝眯起双眼,意味深长“哦?”
不顾朱茜葳的连连示意,她慢慢起身:“先敬王妃再敬皇帝?此其一;说敬辞之时将王妃与陛下草草合并,此其二;将父子夫妻之纲混乱,这为其三。”她越说越得意,也将华昭仪嘴角压制不住的笑意衬得越发恶心。
淮南王几乎就跪了下去“陛下,臣.....”皇帝连忙扶起,“少阳,万万不可!”他看向下方,微笑道:“华良娣所说的的确有一定道理,但是朕私心想,洛桑王妃姑母是我的皇后,亲情在前,纲伦在后,此其一;淮南王嫡妻是朕的表妹,亲上加亲,此其二;今日宴会,是洛桑王妃做主角,我儿心念父亲才捎带祝贺,此其三,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语气中难盖偏袒之色,华雨裳每听一句脸色变惨白一分,这回,竟是她失策了。
皇帝的话平息了这场风波,按规矩,亲眷表演也宣告开始,锦绣大方地笑:“陛下,姐姐的长笛吹得好,您还从未听过吧。”锦瑟一滞,自己从未学过长笛,她望向锦绣,却被妹妹眼底的笑意惊得全身一寒。
是啊,她已经变了,景轩似乎知道其中的利害,向着皇帝道:“不如儿臣吹笛子,锦瑟吹箫,我们和奏一曲,效果更佳。”心中一震,原来,景轩的眼中不只有权势,或许自己也活在他心里的某个地方吧。
高山流水缓缓传来,听的人们如痴如醉,沉迷其中无法自拔,锦瑟的手被景轩牢牢抓住,她忽的心头一酸。
自己这一生,终究没有看错人。
这一年,锦瑟又怀了身孕,可这一次并不平稳,就和这天下的局势一样。
这一年的四月初二是华昭仪的生辰,因着对她而宠爱,锦瑟不得不去含香颠作陪,殿内华美的装饰又添了许多耀眼的珍宝,连入宫最久的温妃也不得不赞叹:“我活了这么些年,还是要佩服啊,妹妹你还真是宠爱万千啊。”
彼时华昭仪坐在上首位微笑,眼睛却望着由门而入的洛桑王妃,近几年景轩为自己的保障,娶了不少王公贵族的女儿,饶是如此,王府的主位依旧是王妃苏氏,侧妃朱氏和良娣华氏。
虽然怀着孩子,锦瑟依旧不敢怠慢,依着规矩给华昭仪行礼,却被华昭仪一把拦住:“我的儿啊,我可怎么敢!快起来,不要在意这些规矩。”锦瑟可不敢当真,依旧恭恭敬敬的行礼,在这含香殿可不敢出了差错,只待皇帝也来了,宣布宴会开始。
锦瑟有了身孕,对饮食也格外小心,饶是如此,她的小腹也是微微作痛,侍女左右都忙着布菜,她只好拉着宴会的主角华昭仪寻找方便更衣的地方,忍着剧痛向华昭仪大方地笑,眼神却有了一些迷离:“华昭仪,这是臣妾为您做的福袋,听说有祈福的意思,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呢!”
华昭仪笑的也是意味深长:“祈福?听说这福袋也是有孕之人替我挂才算全福,如此,本宫就却之不恭了。”两人在一片赞赏的目光里进了内室,那昏暗的空间被烛光照耀的十分通明,有些一样的亮,锦瑟拿起一个福袋,绣着精美的长寿纹路,红底黄字七彩穗子,真真的喜庆极了。
那边华昭仪动作颇快,面无表情的对着她:“快些挂吧,让外面的人等着十分不妥,”“别急啊”锦瑟的声音很轻,有些魅惑:“娘娘这心思,我可知道得很啊。”华昭仪脸色一变:“洛桑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娘娘,我可什么都还没说,这寿宴,帮了五皇子一大忙啊。”
“苏锦瑟,你放肆!”怒不可遏的华昭仪将手高高扬起,欲打锦瑟,却活生生的忍住,脸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煞白的脸色更加可怕,说时迟那时快,锦瑟一把拽住她,仿佛地狱来的彼岸花:“传闻前朝皇贵妃甄氏曾经以自己孩子为代价将皇后朱氏打落神坛,你说,我敢不敢这么做?”
紧张的华昭仪突然笑了,定定的看着锦瑟:“你不敢。”
“看来我这一胎,娘娘您是不想保了。”华昭仪瞬间脸色大变,却看见锦瑟的身子重重的朝桌角磕去,锦瑟和刚刚到门口的宫女齐齐惊呼,重重的摔在地上,鲜血涓涓流出,触目惊心。
被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惊醒,仿佛千年岁月从体内流转,睁开沉重的眼睛,昏暗的房中只窗前通过丝丝光亮,依稀辩得这是自己的闺房,再一转头,景轩的身影定定的站在那里,他的嗓音十分沙哑和无力:“华昭仪失宠了,可孩子也没了。”
他语气一滞:“是个男婴。”
锦瑟一怔,眼泪毫无征兆的留下来,是哭狠心策划的自己还是可怜尚未出世的孩子,她也不知道。华昭仪失宠了,这天马上就要变了。
完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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