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第二个学期的时候,路格桑曾经偷偷地来看过阮靖凡。那一天她一个人坐飞机飞来了有阮靖凡所在的学校。
因为她想他,想到近乎发疯。
那时是初夏,刚过了百花盛开的季节,树木换上了清爽的绿装,风吹过,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奶奶摇装满了绿豆的罐子的声音。
在校门口的时候,她看到了他。他背着双肩包站在校门口左边的大树下。阳光透过叶缝洒在他的脸上,斑驳一片,越发显得皮肤白皙。他的眼光很平静地看着校门口,他应该在等人。路格桑想。
路格桑坐在出租车里,看着马路对面的他。
一条马路就足以阻隔两个人。
但阻隔两个人的从来都不是距离。
其实她好想,好想冲上去责问他,“你为什么没有给我答案?”还有“你为什么没有联系我?”但她并没有这样做。
路格桑其实并没有狠心到掐断与阮靖凡的所有联系,因为她还在奢望,奢望阮靖凡是喜欢她的。
路向皓是阮靖凡的朋友,如果阮靖凡真的有那么一丝想要找到路格桑的心,怎么会找不到呢。
路格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阮靖凡,看着他等到要等的人,然后两个男生并肩离开。她一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冬天。
你见到相见的人了,感觉开心吗?路格桑这样问自己。
她下了出租车,走进校门口。今天她特意戴了草编的沙滩帽,帽檐基本遮住了眉眼,她觉得应该没有人可以认出她来,就算被认出了那也没什么,反正最不想遇见的人都走了。
她又再次走到了她告白的那个湖边。
他曾经是你心中的住客,虽然你如今撕破脸要把他赶出去,但他来过总会留下痕迹。
路格桑站在湖边,发呆地看着湖中的小亭。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一句熟悉的话响在耳边,路格桑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短头发的女生拦住一个男生,女生在向男生告白。
那个女生的告白是很自然的,那语气就像是在问你吃饭了吗?那样的坦荡,率性。
男生背对着路格桑,她看不清他的样子,不过光看那个身形以及浑身散发出来的气质,这个人也绝非平庸。不过路格桑对他没有印象。
似曾相识的画面瞬间勾起了路格桑的心绪,她紧张地握紧双手,看着那个女生,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自己。
男生没有回答就想转身离开,路格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飞快地跑上前拦住男生的去路,抬头义愤填膺地说:“你还没回答她的话。”
路格桑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她就想男生给女生一个答案。她不想那个女生重蹈覆辙她的道路。
一阵掌风扫来,路格桑还没反应过来,生生地挨了一巴掌,啪地一下摔在地上。脸痛得发烫,可见那个女生打得多么的用力。
路格桑错愕地抬头看着那个女生。
女生揉着打痛了的右手,嘲笑地说:“狐媚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不就是想借我来引起他的主意吗?搞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恶心。”
一股血腥味充斥整个口腔,阳光正照着路格桑的眼睛,她觉得头昏脑涨,忍住恶心把混着血的口水咽下喉咙,打算开口解释一下。
还没等到她开口,男生走前一步伸出手想把路格桑拉起来。
突然伸出一只手,用力地打了一下男生的手背。因为打得很用力,所以男生的手背红了一块,两根青筋还凸起来。男生的手停在半空,眼神带着点疑惑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人。
路亦清心疼地扶起路格桑,看着她脸上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嘴角还有血迹。一口气堵在心里,平时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人,居然这样白白被别人打巴掌。转头瞪了一眼女生,“要不是因为你是个女的,你看我不废了你。”从上到下瞥了一眼男生,讽刺地说道:“女的,就这样的货色,我们家妹子还看不上。他在你那里是个宝,在我们这里充其量也只是一根草。”
说完,捡起掉在地上的沙滩帽,搂着路格桑就要转身走开。
这时,男生看着女生,很平静地说:“对不起,我不喜欢你。”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走前一步,递到路格桑面前,那是一块藏蓝色和白色的条纹手帕。
“对不起。”男生对路格桑说。
路格桑诧异地看着面前的男生,他的眼神很真挚。
路格桑最后没有接过男生递过来的手帕。坐在回程的飞机时,路格桑才知道路亦清发现她早上出门的时候居然拿着一顶沙滩帽,因为觉得有点奇怪,然后担心她会出事就一直跟着,后来他从邵柔那里知道她今天请假,那这颗爱妹妹的心就更加忐忑了,于是就跟着来了。
后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路格桑都会莫名地想起那个男生的脸而且一直还能记得他的样子。究其原因,也许是因为他居然真的回答了那个女生的告白,那一句道歉还有那一块藏蓝色和白色的条纹手帕。在路亦清拍掉他的手后,他居然心平气和地道歉,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丝的难堪和怒气。路格桑觉得他很深沉,也可以说修养很好。
一般来说,那么优秀的男生在学校里的知名度一定很高,但是她对他真的没有印象。
也许他是转学生,路格桑这样想。
前一段时间,她知道了那个男生的名字。
他叫邢末。
在韦林大学撞到邢末的时候,她没有想过她居然在两年多后遇到了他。那张在脑海的脸如今放大在自己的面前。当时她很慌张,因为她不确定他是否还记得她,记得她八卦地挺身而出想要为别人讨一个公道,却被别人打了一巴掌还那么丢脸地摔在地上。
不过从那么多次的接触中看来,他并不记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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