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神生于黑暗，孕育数万年方化为人形。”扶桑说。
“黑暗之子？很厉害嘛，有什么技能？”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对他的了解多从古籍中得来。”
“对你来说是古籍的古籍，要古到多久之前啊……”我有大半是在感叹。
扶桑则耐心解答：“早至黄帝初始……上古洪荒之事也有记录。在我生时仍可见黄帝亲书，不过后来皆流于战乱，无迹可寻了。”
我点了点头，感觉话题扯远，正想着如何从上古扯回来，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飘过……“等下，你怎么知道暗神在我身边出现过？你看了？……你还看见什么了？”
扶桑一愣，扇动的扇子在空中一滞，一收，眼中闪过狡黠，“你以为我看见什么了？”
“我以为你什么都看见了。”我偷偷安抚下心中开始奔腾的小马，直视扶桑的眼睛，想看出些端倪。
他展开扇子，又遮住半张脸，露出的一对杏眼，笑弯了。我想他这一千多年的时光里，怕是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个够了，心中顿时释然。
我瞪大了眼睛佯装惊讶，皱眉看向已重新挂回胸前的血蝉，假意摘下。扶桑赶忙抬手拦我，说：“看不见的。我若不现身，便无法观、听、说，只能感受到你的心绪。”边解释边替我理好红线，“暗神的念太过强烈，如黑云笼罩，十分特别，因此也可感知一二。我觉得……他或许是在找你。只是你与他仅一面之缘，似乎并没有什么缘由……总不会是找你喝酒，”扶桑微微偏头，陷入自己的思绪，“或许是我错了……”
“需要去那边的酒肆找他吗？”
“那边你还是少去为妙。我想他还会来找你。”
“可是周同好像等不了多久了。”
“那你也不要自己到处乱跑，还是静心等暗神来找你。在此之前，”扶桑抬手向一墙之隔的周同一指，“看好他，但要小心，不要牵动情丝。”
“他不会有危险吧？”
“有危险的是你。虽然他今次将自己的幽精控制住了，可胎光也受了牵动，若胎光一心求生，仅凭爽灵是压不住其他二魂的。现下我的灵力受损，无法判定他的情势，总觉得他的三魂异于常人……不是共存，而是互相牵制……”
这三魂我还没有分清哪个是哪个，听扶桑说的时候就有些分神。不过听起来，周同暂时没有大碍。明天起，只要盯着别让他伤了自己的魂，再跟他保持点儿距离……
还没事就好。
我的注意力已经完全由扶桑说话的内容转移到扶桑身上，感觉自己与他像现在这样，面对面、肩并肩、不见外地趴着，像好友聊八卦一样。这感觉有点儿好笑。
“笑什么？”扶桑这一问，我才发现自己把笑容挂在了脸上。“我从来没有像这样跟人趴着聊天。”
小时候，我只到岭南家里去玩过，去看他，顺便看他们家那些奇奇怪怪的书。只要我不出声，没人来跟我寒暄，也不会有人示意我什么时候该离开。我和岭南默默地看书，岭南妈妈只偶尔从她的房间里出来一下，倒杯水喝，或问问我们饿不饿，然后叫岭南到外面买点儿吃的。所以在那个家里待着很舒服，没有热闹得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怜。
“我也不曾有过。”扶桑看着我，慈目含笑，像在看一个孩子。
“嗯，你小时候一定聪明得没法跟小朋友们一起玩。”
扶桑笑而不语，只轻轻地摇着扇子，让我想起很小的时候，爷爷在一个个炎热的夏夜里，摇着他的蒲扇，为我扇风驱蚊。爷爷，已经转世了吧，不对，还没到四十九天……
我看着扶桑的笑脸，觉得分外地安心，困意也渐渐袭来。我扯过枕头，垫在自己的头下，视线却没离开扶桑，“等我转世投胎了，你还来找我玩，好不好？”
扶桑收了扇子看着我，半晌才开口回道：“不容易找到。不过我可以试试。”
这是个令人满意的答案，不打包票不敷衍，看似随意，却让人愿意去相信。
我向扶桑身边靠了靠，借着他身上散发的凉意，任由自己舒服地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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