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灯时分,周泽溥从靶场回到家中,小妻子诗蓝和妹妹文文在等他吃饭。文文和嫂子相处得很融洽,这个苦水里长大的孩子适应得很快,已经成了嫂子的小助手。
周泽溥坐在饭桌上首,给文文夹了一块排骨:“文文,多吃些,看你还是那么瘦,这可不行。你嫂子现在有了身孕,很多事情还要你去做。”
又盛了小半碗鸡汤给诗蓝:“诗蓝,你要多吃多喝,现在你的首要任务是养好身体!我抽空把姑姑接过来,照看你一下!”
诗蓝微笑着接过汤碗:“泽溥,有你我很幸福。文文现在已经认识了不少字,很快就可以看懂账册和学会简单的记账了。”
周泽溥把写好《简易借贷记账法》和《会计学原理》草稿拿出交给诗蓝。“你尽快安排人去城里印刷铺印制。现在的四柱结算法、记账法太不合理,我抽空教你和文文学一下更先进的借贷记账法。你们学会后,从府中和小学里面选几个聪明的女孩子,培养一下。我们的事业要发展,需要更多的会计人员,充实到金融和财物部门中去。纵队的财务部门,是我们工作的重中之重!”
诗蓝道:“泽普,你教的阿拉伯数字真的很好用,记账和运算简单多了。你编写的《小学算术》,我已经读完了。”
周泽普看着聪颖的妻子,笑道:“阿拉伯数字由0,1,2,3,4,5,6,7,8,9共10个计数符号组成。采取位值法,高位在左,低位在右,从左往右书写。借助一些简单的数学符号(小数点、负号、百分号等),这个系统可以明确的表示所有的有理数。对于我们当前的经济发展,基本上够用了。以后我们建设中学和大学,还要学生还要学无理数、复数、微积分等。”
文文啃完排骨,又拿起一个鸡翅,“哥哥,你编得《汉语拼音》和《小学语文》《小学算术》《小学科学》真好,比私塾的强多啦,我跟嫂子学得很快。对了,哥哥,你编得字怎么缺笔少画的,好写也好学,就是和他们的《千字文》不一样。”
停了停,文文又道:“现在你编写的横排书,从左向右起来很方便。我听说现在老秀才也把学校的书都印成横排的啦。”
诗蓝笑道:“文文,你哥哥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当然和别人不一样。这读书识字是为了让人明理做事,太复杂反而落了下乘。我们都要好好地学,将来,我们还要文文成为我们金雕纵队和石桥小学的女教授,把《小学语文》和《小学算术》推广开来呢。推广到江南各省,最终推广到大明朝。”
周泽溥很赞许地看着小妻子,有这份见识,果然如老秀才所言,不是一般人。这份眼光和魄力,绝对不是小门小户人家能够教出来的。那么,诗蓝为什么会流落到石桥村呢?
如今石桥村只不过是大明朝众多村寨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地处偏远的柳北县一隅,作为落脚之地还可以,认真做一下或者小有所成,但不会有大的成就。但是如果要有大的发展,就必须扩大势力范围,池子大了才好养鱼。只有地盘大了,金雕纵队才有辗转腾挪的空间。以后如诗蓝所言,金雕纵队的触角必须伸到江南去,到大明京师去。
大明朝是一个官本位的社会。要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并有所作为,还必须取得一定的功名,先秀才,再举人,后进士,从而获得部分读书人和士绅官僚阶层支持。金雕纵队可以保持政治上的独立,但是不能没有盟友。这点,更要向毛太祖学习。
李自成流寇式造反绝不可取。李自成既无改朝换代的能力,也没有不具备资本。他和他的部下们一直是在抢劫或者在抢劫的路上,百万大军,军纪涣散,人多而乱。攻下北京后逼死崇祯,做崇祯的位子后可是他竟然抢了吴三桂的女人,政治上简直就是弱智,最终给东北野人们做了嫁衣。而后你方唱罢我登场,城头变换大王旗,出现了中华民族历史上罕见的乱世。之后的鸦片战争、甲午之败、中华民族的百年耻辱,在满清鞑子进入山海关的瞬间,就已经注定。
当1644年,中华民族遭遇甲申之耻的时候,而远隔万里的弹丸小国大不列颠英国,在1642年一1648年,伟大的政治家克伦威尔正领导一场资产阶级革命,世界历史进入了一个新时代,即革命的新时代。可以说,没有克伦威尔,就没有后来的日不落大英帝国,东西方的差距也由此拉开。
现在特种兵周泽溥来到十七世纪,就坚决不让中华民族的屈辱历史重演。周泽溥要做中华民族的克伦威尔,现在中国江南已经有了资本主义萌芽,这是天赐良机。天与弗取反受其咎。周泽溥要顺应历史大势,团结各阶层力量,建立一个全新的帝国,中华日不落帝国,中国历史上再不会有甲申国难,再不会有扬州十日,更不会有满清王朝的辫子文化。
取得功名的第一步,是先考取秀才,那么就要去柳北县教育部门探探路,现在到了去见一见柳北县教委负责人刘教谕时候了。
再说周泽溥也有一个恶趣味,既然来到大明朝,不去考场走一遭,如何能甘心。想想那秦淮八艳,这才子佳人的传说流传了数百年。“我周泽溥‘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文韬武略,天下无人能出其右。陈圆圆、柳如是、顾横波、董小宛、卞玉京、李香君、寇白门、马湘兰都是我周泽溥的菜,统统都到我碗里来。”
为了天下苍生计,也为了那秦淮八艳计,那柳北县教谕即使是一座堡垒,也要给攻下。有了那李学正的名帖和书信,还要备上一份厚礼,双管齐下,我倒要看看这大明朝柳北县八品官在糖衣炮弹面前会不会抵抗,能抵抗多久。
周泽普将准备考秀才之事告诉诗蓝,诗蓝道:“泽普,唐诗有云:
竹帛烟消帝业虚,关河空锁祖龙居。
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
你学那些酸秀才干什么?”
周泽普心想我总不能说为了泡妞吧,未等他开口,诗蓝冷笑道:“相公大抵是想结识那些名流酸丁吧,也好,你做大事总要有些吹鼓手的。”
周泽普没有料到妻子言辞如此犀利,赔笑道:“夫人好见识。”
大明柳北县教谕刘跃云大人近日心情颇不平静。
自从他来到偏远小县柳北,穷得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就从来没有顺心过。县教谕衙门是个没有油水的地方,大明朝实行的又是低薪水制度。仅有的一点薪水被老婆紧紧地攥住,喝个花酒都要生员来买单。听说松竹馆新来了个新人嫣红姑娘不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吹的一口好吹箫。刘大人也想去卖弄一下才学,赢得嫣红的好感,成为入幕之宾。可囊中实在羞涩,仅有的几两银子被攥得快流出油来,还是不足去松竹馆的入门钱,可是嫣红那一颦一笑,时时刻刻在刘大人眼前浮现,真是急得百爪挠心。
还有,最近阉党的走狗们又在加紧给魏忠贤建造生词了。本来不****事,可是他内弟不顾劝阻,从他刘跃云老婆那里连蒙带骗借走二百两银子,贴上了东厂的番子,成了阉党的一个小卒子,清流中出现一股浊流,这更让一向自命清高的他很不爽,“妈的,一旦有机会,我休了我那婆娘,与这肮脏的一家断了关系。”
举人出身的大明朝县教委主任兼县学校长,此刻爆了粗口。
门房刘二敲门进来,面带喜色:“禀老爷,门外有一位周公子求见。”说吧递上一张名帖和一份礼单。
刘跃云接过扫了一眼,面露微笑,“开大门,有请!”
周泽溥在刘二的带领下走进大门,看到院子正中站着的一位大明官员,正要施礼。那官员却一把拉住他,笑道:“泽溥贤侄,不必多礼,这柳北县不大,贤侄为何姗姗来迟?”
为何,还不是因为我当时钱不多,送礼拿不出手吗。不过看这家伙这么客气,也可能是因为名帖和那份大礼。周泽溥心里想着,嘴上却道:“世叔见谅,泽溥因为安家一事耽误了,请世叔责罚。”
刘跃云笑道:“我也不是外人,李老大人是我的恩师,你又是老大人看中的人。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想你新安家,手头定不宽裕,以后来我处,就当自家一样,若再这般客气,世叔我可生气了。走,屋内说话。”
下人沏上茶,二人分宾主落座。
周泽溥笑道:“前几日觅得一绢本,据说是五代黄筌《写生珍禽图》,我才疏学浅,不明其中真伪。听闻世叔博览古今,想请您鉴别一下。”
说吧,小心将盛放绢本的盒子奉上。刘跃云接过,打开看了一眼,笑道:“贤侄且存于我处,待我细细验看。”
周泽溥道,“世叔费心了。”
刘跃云道:“听恩师信中讲贤侄尚未取得功名,不知贤侄有何打算?只是这童子试关卡重重,着实不易。纳粟入监可以取得监生资格,可惜不是正途。”
周泽溥心道,如果容易我还找你吗?于是站起身,故作惊讶地看了一下四周:“世叔你府邸确实小了些。想世叔您每日为我等学子操劳,却一箪食,一瓢饮,居陋巷。世叔高风亮节令泽溥惭愧。我在东大街有一处宅子,虽不奢华,倒也宽敞清净。世叔不要推辞才是。”说吧,拿出房契,放在桌上。
刘跃云故作恼怒道,“贤侄下次倘若如此,我定叫刘二挡你门外。这次念你年幼无知,不计较了。来来来,到我书房叙话。”
一切正如老秀才所料,周泽溥乘兴而来,乘兴而归。
刘跃云亲自送周泽溥到大门外,目送这位青年才俊骑马离去。感慨自己要是有适龄的女儿,一定嫁给周贤侄才好,会说话办事,且年少多金,英俊洒脱,另外学问看起来也不错。可惜老婆肚子只下了两个不争气的混账小子。
刘二看老爷沉思不语,小心地说道:“老爷,起风了。回屋吧。”
刘跃云回过神来,“哦,刘二,以后周公子来了,直接让进房,不用禀报。”
刘二点头称是,摸了摸袖中周泽溥给的一锭银子,应该有五两重。这周公子真是大方,一出手就是我三月的薪水,看来要多巴结一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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