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属下遵命。”宇文泰小心翼翼接过高欢手中数封信件,明知其中皆是求取高官的名单,他心中有些厌恶,面上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些官爵买卖,他是个聪明人,高欢一席话“用人者,顺者留之,能者察之,反者弃之”,他一瞬间就懂了,他不停安慰自己:成大业者,不拘小节。
如果这些肮脏是登高位的必须,那么他接受,只因登高位才配得上那个女子,他不求伉俪而行笑看天下,只求戎马一生护她江山安好。元子攸也好,尔朱荣也好,都只是他努力向上爬的目标。
高欢看想他,恭顺的眉中隐藏了些叛逆,轻笑问,“宇文泰,你觉得时局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宇文泰一皱眉,“新帝登基,若无意外,自然是国泰民安,再现盛世。”他对元子攸的看法是对尔朱荣一样,都是有谋略有大志的人,这样的人无论谁掌了天下,都是可以治理天下的,他从没想过其他。
高欢嗯了一声,眉间是淡淡的笑意,他喜欢宇文泰的纯粹,就像感动多年前的骄傲自负的自己一样,他有意点拨宇文泰,细思了言语方才开口,“你可知一山不容二虎?”
宇文泰惊讶的抬头,“您是说…”
高欢再含笑点点头,“我什么都没说,甚为臣子就该尊周本份,岂可妄加猜测。”他笑意涔涔的看着宇文泰眸中的不解,又补充,“此去晋阳,需数日,你在马背上且多想想,回来我再和你把酒相谈。”
宇文泰懂了又似未懂,心中只觉得翻腾不已,他恭敬的施礼,“多谢将军。”
“去吧。”高欢颔首,看宇文泰神色他似是已经明了话中的意思,高欢深感欣慰,孺子可教也,他当日救宇文泰,又推荐他入了军营,就是看中他一身傲气,只是这傲气混杂了倔强,就不免太过僵硬了点。他一直未敢把宇文泰收为心腹,就是怕他个性太直,接触了不该接触之事,捅了篓子。
而如今一年多的历练,高欢看宇文泰已经成熟不少,学会了虚与委蛇,接受了人心狡诈,这孩子的路走的倒是比自己平坦。高欢看着宇文泰离去的背影,陷入深思。
——
一骑烟尘想着西北而去。
马背上的宇文泰不停的想着高欢的话,思路也逐渐清晰,而他更有着自己的想法。他觉得男子汉坦坦荡荡也可以做出一番事业,更何况,他相信只要自己忠心耿耿,又学会和这些达官贵人如何相处,就必定在朝中占有一席之地。
一不留神,前方另一匹马也是急冲了过来。宇文泰尚看不见马上人的容貌,两个马皆是有灵性,跃起的刹那轻微的挪了一下,可两人的腿还是碰撞在一起,对方马上的人更是受惊不小,尖叫一声,身子往另一个方向挪动,可这毕竟是马背,膝盖上又被宇文泰往外顶了一下,马上之人坐不稳,斜斜的往右侧倒。
宇文泰翻身后仰,一抓之下还是抓了空,心下也是着急伤了无辜之人,又一个鲤鱼打挺坐在马背上,撕扯着马绳,马儿一声嘶鸣,前蹄直立,“吁,”待马稍一落蹄,宇文泰即刻翻身下马,匆匆向摔倒的方向走去。
那人摔入草丛之中,身形瘦削,模样是男子装扮,宇文泰匆匆上前,扶起此人,“兄台你醒醒。”那人悠悠醒转,微抬了几下眼,又再次阖上。“兄台,兄台。”宇文泰晃动此人数次,那人皆不醒,头上的绑饰突然垂落,头发算乱,宇文泰看着越发眼熟,仔细看了一眼,心中不由暗暗叫苦:竟然是刁蛮的元翊公主。
他轻轻把公主放于地上,他看看此处,西去五里就是长风沟,东去二里就是元氏皇族的居所,四下只散落着一些农居,他叹了一口气,“也不知上哪可以找到医馆。”
看怀中信件,并不是要紧的急件,想来拖上一天并不要紧。他转身把公主的马系于树旁,又抱起元翊,他记得一路疾驰而来的时候,曾在路边看见一个小小的医馆,如今先把人送去医疗比较要紧。
“倒霉,”他无奈的看着没有动静的元翊,还是紧紧抱起,让元翊的头紧靠着他的肩膀,“公主,你坚持一下,我送你去医馆。”
把元翊交给郎中,看了无甚大碍,只是撞的晕了,一时半刻就能醒,宇文泰方才放心,给了医馆足够的纹银,又着人去通知开府将军,自己上马离去。
他和元翊本无交情,更怕元翊醒来多加纠缠,是以趁她醒来赶紧开溜。只是他做人光明磊落,还是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医馆的郎中,让郎中待公主醒来告知即可。
他心中,只有一个最重要的人,他的目标,只是为了守护她。其他人,就只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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