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在马车上睡了许久,直至日暮时分,队伍才停下来休息。红妆睡眼惺忪,觉得好久都没有睡过这么沉,伸个懒腰后见平阳身上所盖的衣服有些下滑,便顺手往上一提,谁知——
她尖叫一声:“平阳哪里去了?”
众人一听,立刻闻讯赶来。红妆张大嘴巴,吃惊地道:“我向来细心,怎么今日却如此马虎?!她几时离开的?她能跑到哪里去?”
虞世南更是一时摸不着头脑,调转马头四处搜索。待到了方才歇脚的那家野店,才听得店小二说道:“那位小兄弟被挂云山寨的土匪给劫走啦!恐怕凶多吉少……”众人一听,登时脸色大变……
平阳手脚被缚,绑回了挂云山上。
土匪,杀人不眨眼……毫无人性……跟黄沙坡上的强盗一样,跟伍德一样,禽(兽)不如!全都该下地狱!
平阳对挂云寨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此。她靠在角落里看着这群野蛮的绿林大盗围在桌旁喝酒吃肉拍案叫板,嗤之以鼻。
那二当家袁升走过来对平阳道:“你若是当真无辜,就解释给大当家听,他一定会放你回去的。”见平阳没有任何反应,又想起来了,“对了,忘了你是哑巴。你会写字吗?”平阳这才正眼瞧了他一下。
二当家袁升命人松开她手上的绳子,平阳掳起袖子,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他皱起眉头看了看字条念道:“‘尔等匹夫’。”脸色微变,喊道:“寨主,快来看看!”
寨主段志玄饮酒正酣,听了这话走过来一瞧,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三当家袁康破口骂道:“你这小不点竟敢骂我们是匹夫?!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我们挂云寨的厉害!”
寨主段志玄瞪着眼对平阳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你知道我们都是什么来头?你难道不怕死吗?”
平阳不屑地一笑又写道:“落在你们手里,还能活吗?”
寨主段志玄看了后哈哈一笑道:“这小伙子以为自己活不成了!我们山寨可不是屠宰场,只要按照老规矩,你要想活着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你敢不敢赌一把?”
平阳的眼里忽然变得异常明亮,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当家袁康道:“这里有两杯酒,一碗是山里自酿的酒,另一碗则是毒酒,剧毒无比喝下去当场小命玩儿完。如果你有胆量从中选择一碗喝下去,而且喝完之后平安无事,你就可以下山了。”说着众兄弟将桌案抬过来,上面果然有两大碗酒。
“小兄弟,你可要三思,以前喝过这酒的人大部分都倒下了!”二当家袁升警告道。
不赌就是死,博上一搏或许还有命出去。
平阳一咬牙走到桌案前,立即端起一碗酒。
酒很浑,映不出自己的影子,但是很香,香得凛冽。自己早已是死过的人了,再死一次又何妨?倒不如来个痛快!她微微一笑,扬起头一饮而尽。
“慢着——”袁升惊呼道,“你……你真的喝了下去?”他脸色大变,似是被这一举动吓到了。
段志玄叹道:“从没有人像你一样这么痛快就喝了下去!只可惜无论你选那一碗都一样,因为都是同样的酒……”
平阳愤然看着众人,恍然大悟!强盗果然是强盗,这样卑鄙无耻!既然一心要自己的命,何必鼓弄玄虚,耍弄于人!她怒目相视,照着段志玄就是一拳。
段志玄轻巧地一歪头,躲了过去。毕竟,此时的平阳伤痕累累,又中了剧毒,出拳竟比原来慢了十好几倍,力气小了十好几倍。
“你先听我说完。”段志玄忽然一笑道,“这两碗酒里一点毒也没有,盛的都是补血养气的药酒!珍藏了十年的好酒!我刚才不过是想试一试你的胆识,没想到你这么干脆,算我没看错你!”
平阳放下拳头,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强盗。
袁升笑道:“刚才你掳起袖子的时候我就已经瞧见你的胳膊上全是伤,又看你面色蜡黄,脸上水肿,就知道你或是监牢里逃出来的,或是从主人家逃出来的,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你和我们都是一路人。”
平阳忽然觉得这群人只是粗犷了些,说话声音大了些,并不没有什么可怕之处,何止,还很有趣呢!
她轻轻吐了口气,僵硬的身体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兄弟,你叫什么名字?要是今后没处去就留在我们山寨里好不好?”袁康问道。
平阳摇摇头,又点点头。
袁升笑道:“我明白了,他是不想长期留在山上,最近又没有地方可以投奔,想在这里小住一下,对不对?”
平阳微微颔首。
段志玄大笑道:“袁升,你还挺会猜人心思的!”
正在这时,也不知怎么的,平阳突然感到心脏疼痛,猛烈地颤动,脸色陡然变白,一股热气由内向外,由下向上涌出来。
“哇——”的一声她吐出一口血来。
黑色的血,不同寻常的血。
段志玄拍案吼道:“是谁准备的酒?谁让你们准备毒酒了?”
一个壮士哆哆嗦嗦地走过来低声道:“寨主,我准备的的确是咱们山寨里珍藏的药酒……”
“胡说!要不是毒酒,为什么他一直在吐血?”段志玄大吼道,那震天的嗓门让屋里的每个人都不自主地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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