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化及问道:“你不怕到时候自己被唾沫星子淹死?”
平阳道:“我死就要死得轰轰烈烈,轰动全城。怎么,丞相大人连这小小的愿望都不肯让平阳实现?还是……你根本没有胆量将我公开处斩,怕自己被全城人的唾沫淹死?”
宇文化及捋着胡须道:“你无非是想借此机会暴露自己的行踪,好让家人来救你。老夫一早就猜透你的心思了!李渊如今身在渭南,我已派人传话明日将你于南城楼下午时处斩,他闻讯后一定会赶过来救你。不过,他前来劫法场一定不会带来很多手下,以免目标太大暴露身份。而此时,老夫早已在整个京城布下天罗地网,只要他在法场一动手,老夫就一举将他拿下!”
平阳质问道:“你不怕皇帝知道后,怪罪你私设刑台吗?”
宇文化及道:“皇上为犬子主持完大婚后,当夜已乘船南巡去往东都洛阳,等到皇上游玩东都洛阳回京后,老夫便将李渊叛乱的罪证一一告之,将你们全部斩首示众,从而彻底瓦解李家势力,消除了老夫的心头大患。你一心一意渴望父亲前来救你,殊不知,正是你这个亲生女儿将他引入了虎穴!”说毕微微一笑。
平阳听后火冒三丈,怒言道:“你这个卑鄙小人!居然想利用我?”
宇文化及悠悠地道:“平阳姑娘莫要急,你不也想利用我吗?我们彼此彼此吧。”说着踱着步子,走出牢房去。
平阳在背后喊道:“你索性现在就杀了我,何苦要连累我的家人?”
宇文化及捋着胡须道:“好生安养吧,你很快就要命赴黄泉了。”说罢不紧不慢地向前优雅地迈着步子,渐渐远去……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启明星也渐渐褪去了颜色。
这一次,平阳要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前,离开人间了。
但是,行刑之事却变得隐蔽而低调,尽管丞相宇文化及调动了军队,却不曾惊动京城的百姓。破晓的寒气萦绕在法场之上。路过的百姓很诧异,昨晚这里还是一片平地,这行刑的高台莫非是连夜搭建的?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街头小贩,下地的农民,外出采购的妇人,形形色色的人对着高台不住地瞧,怀着复杂的心情想瞧一瞧这处斩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平阳带着镣铐跪在高台上,任凭他人指指点点。温柔的风将她的长发吹起,略带寒冷的空气里夹杂的是淡淡的花香。此时此刻,平阳觉得死亡从来没有离自己这么近过,但死一点都不可怕,这世上仿佛再也没有什么事令自己恐惧和焦虑了。一切不过如此。围观的百姓们惊讶也好,唏嘘也罢,过了今日谁还会记得自己?而自己更不会记住他们,一切又何必在意呢?
不过在意今日处斩的人还真是不少。不仅行刑台周围聚满了人,就连对面的茶楼也是一早就被包了出去。宇文化及此时正坐在窗前品味着陈藏十年的白茶,宇文成都则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木然地看着楼下等待行刑的无知人群。
西侧的酒楼里有一人在来回踱着步。他的步子很稳,手却在抖;他的眼神很坚定,双眉却紧锁着。他的眼里始终只有一个人,那个跪在断头台上的女子。
“少庄主,你确定要这样做吗?依老奴看,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除了这个办法,别无选择。”
监斩官是长安令,巳时已过,他望了望天上的太阳,只叹道:“但愿今天别出什么差错。”
正说着,人群里忽然有一人高叫道:“平阳,你咋能这么对我——”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群身穿麻衣孝服的年轻女子款款而来,虽然一身素白,头上并无装饰可言,但那娇艳的面庞,婀娜的身姿还是让众人眼前一亮。只见这些个女子来到高台之下,竟一起扑通一声齐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最前面的一个女人带着哭腔道:“老天爷,替我评评理吧,我含辛茹苦培养了这丫头十余年,花了大把银子请人教她琴棋书画,好不容易把她栽培出来了,还指望她好生孝敬我,让我下半辈子享享清福,哪知这个小蹄子还没帮我赚几两银子就要死了,你说我亏不亏?”
监斩官长安令看这妇人年纪也就二十多岁,说起话来却是十分老成,不禁纳闷,这到底是老鸨还是青楼里的姑娘?她俯身大哭,身旁的一个小丫鬟就不住替她摩挲着后背,哭着安慰道:“掌柜的,你可千万不能哭坏身子,她现在不是还没死呢吗?咱们可以让她给咱们最后吐出点银子来。”
妇人擦擦眼泪问道:“怎么让她吐银子?”
小丫鬟道:“咱们不是把她的琴拿来,打算当场烧了给她陪葬吗?反正时辰未到,让她最后再抚琴卖艺一次,周围看热闹的人,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不也算是她为咱们最后尽的一份心吗?”
妇人笑着点点头道:“真是好主意!快那琴给她!”
众人一听这两个恶毒的妇人连一个垂死的人都不放过,真是见钱眼开,想钱想疯了,不禁嗤之以鼻。宇文化及在茶楼里,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下人问道:“老爷,用不用将她们轰出去,以免扰乱法场?”
宇文化及道:“好戏才刚刚开始,你着什么急?此处天罗地网,任谁也逃不出去,且由她们闹吧,我倒要看看,她们能弄出什么名堂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