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的路上人挤人,什么都看不清。柴绍和虞世南索性跃上房顶,飞奔而行。果然是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在房顶上视线豁然开朗,连弯弯街巷那头走动的人群都能一目了然,可惜丞相府中的布局构造仍是被前面的屋顶挡着,他寻找到观看相府婚礼的最佳位置,不就是大雁塔吗?两人迅速跑到佛塔,一口气跑到顶层,却发现上面空空如也。气喘吁吁的虞世南双手拍在栏杆上,失望至极:“是不是我们弄错了,小姐她根本没来过?”
柴绍并不说话,只是微微一皱眉,仔细地围着塔转了一周,发现地上有些许衣服的碎片,急忙拾起。其中有一扇门下,有一堆血渍,血色微深,想必人离开已有一时片刻。他蹲下身子,发现在那滩血旁边的门缝里,也夹着一块碎红布,于是从中取出,轻轻一闻,似乎有石蜡的味道,便收入袖中。
玉壶光转,银灿生辉。洞房花烛夜,瑞宁公主坐在床榻上,望着红烛,等的越发不耐烦了。忽听脚步声近,只见宇文成都关上房门,直冲自己走来。她心里突突直跳,紧张又高兴。
屋外传来脚步声,她欣喜异常,悄悄掀开了盖头的一角,向外望了望。
宇文成都缓缓走进,轻叹一声又要出门去。瑞宁公主忙扯开红盖头,叫道:“夫君,你要往何处去?”
宇文成都道:“成都住在屋外,如有需要,请随时吩咐。”
瑞你公主心下一酸,问道:“如今你我成了亲,为何你反倒和我生分起来?”
宇文成都道:“公主累了一天,还是早点歇息吧。”
瑞宁公主气得涨红了脸:“什么飞天髻、晓霞妆会讨你的欢心,简直一丁点儿都没用!”说着把头上的发饰掳得干干净净,全部仍在了地上。
宇文成都捡起地上的发饰柔声道:“公主切勿动怒,如今公主有孕在身,更要保重身体。”
瑞宁公主不服气,自己乃是金枝玉叶,年轻貌美,怎会输给那个下贱的女人?她不再矜持,反而大叫道:“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她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念着她?”
宇文成都默默转身,缓缓退出房门。
夜色朦朦,铺着大红销金撒花帐子的洞房内,传出了瑞宁公主的怨诉:“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娶我……”
幽幽的哭声让春天里宜人的月色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从大雁塔归来后,虞世南带着众人回到破庙。几经周折,终究是没有搜寻到平阳的下落,众人不禁心灰意冷。
只有柴绍仍旧像个局外人一般,不言不语,提来一桶水,将手中的碎布全都洒在上面。红布飘在水上,慢慢晕湿颜色变深,沉底。他又从袖口里摸索出沾染了鲜血的红布,浸入水中,看它一点点地发生变化,少时,布条变成了鲜红和深红两种颜色,柴绍登时一惊,只见布条上隐约透出几个字,“以讹传讹,帝克相;法场赠琴,听军令。”原来平阳用牢房里的蜡烛滴在布条上,想告诉众人她的行踪。可是,她的话指的是什么呢?
柴绍道:“时至今日,我们已竭尽全力,接下来的事只能交给唐王府,对不住了。”
红妆笑道:“这是哪里的话,多亏贵帮相助,我们才能找出平阳留下的线索!”
虞世南道:“接下来我们有可能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怎么能把贵帮牵扯进来?虞某在此谢过各位了!”说着深深一揖。
轩辕铁道:“唐王府对我们坦诚相待,已是万通帮的福分了,哪敢居功!这件事我们定当保密到底,绝不给唐王府扯后腿。”
柴绍默默看了一阵那鲜红的布条,仍是忍不住担心:平阳,经历了这么多,你还能撑得住吗?偶有乌鸦在树上凄惨地一叫,又展翅飞远了。在幽暗的牢房里,站着两个人。
“你杀了我吧!”平阳闭着眼说道。
宇文化及道:“杀你,我还舍不得。”
平阳睁开眼瞪着他道:“那你为何要将我转移到这荒郊野外?丞相府到底还有多少暗牢?”
宇文化及笑道:“今日带你去参加大婚,谁知道你会在途中做些什么手脚,为了以防万一,老夫将你安置他处了。”
平阳摇头叹了一声道:“想不到堂堂的丞相大人对待我这个女囚却像偷鸡摸狗一般。”
宇文化及道:“哦?此话怎讲?”
平阳道:“既然你执意要我死,为何不将我当众斩首,告知天下人我是一个卑鄙无耻的歌姬,好让你出这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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