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成都缓缓睁开眼,见张二的尸体正被人拖出去,因道:“把血渍打扫干净,免得沾染晦气!”说着迈出了相府大门。
平阳勒马,树荫之下远远地望着,只见宇文成都走出大门来,那银红缎子在阳光下隐隐生泽,扎眼无比。
管家附和道:“公子丰神俊逸,又心细如尘,难怪瑞宁公主如此钟情于您。”宇文成都面色一沉,苦苦笑道:“这是自然。我乃地位尊贵的堂堂相府公子,岂是那卑微的商女能够高攀得上的?”
“轰隆——”一声,平阳似被雷击,再也不愿听下去,“卑微的商女?你就是如此看待我的?宇文成都,你到底想怎样,难道我死了才如了你的意?好让你没了牵挂,踏踏实实地去做你的大事?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骗人,全是骗人的鬼话!”
“小姐!”此时虞世南骑着快马追上来,平阳蜷缩成一团,脑中一片空白,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竟晕了过去……
待醒来时,她已回到了临时的住所,红妆和云霜正守在自己身边。云霜垂泪道:“小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要是想哭的话就哭个痛快吧!”
红妆气呼呼地道:“那个宇文成都忘恩负义,咱们平阳以后一定会找一个比他强百倍的如意郎君!”
平阳的眼中存满了泪水,可是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哭泣的样子,于是掀开被子,立即跑出屋外,向大门口飞奔而去。
骄阳下,古道上,柴绍和蓝孤笑背着包袱骑着马儿走在春风中。
蓝孤笑道:“少庄主,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我们已经在京城逗留了两个多月,要是再不回去,恐怕庄主夫人真该起疑心了。”
“嗯。”柴绍心不在焉地应着。
蓝孤笑道:“您最近是怎么了,自从去了一趟青楼之后整个人就少了三分生气!是不是哪个狐狸精把你的魂儿给勾走了?”
“没有,而且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去那里了!”
蓝孤笑想了想道:“依老奴只见,等回去就给你张罗一门亲事,少庄主热血男儿恐怕已经耐不住夜晚的寂寞了!”
柴绍侧目道:“我看是蓝叔春心大动,想要娶老婆了吧!”
蓝孤笑笑道:“还是等少庄主解决婚姻大事后我再做打算吧!”
说说笑笑间两人的马儿已经行到了村口,见一群人正围着告示在那儿指指点点。两人下马拨开人群探着身子瞧了瞧。
只见那告示写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瑞宁公主凤仪万千,德才兼备,故而赐婚于丞相宇文化及之长子宇文成都,于甲戌年四月十六完婚。
“与瑞宁公主完婚?”蓝孤笑皱眉嘟囔道,“宇文家攀龙附凤,在朝中的势力必定更加稳固,哎,少庄主,今后若想打败他恐怕是难上加难了!”他拍了拍柴绍的肩膀,却意外地发现他正盯着告示乐得合不拢嘴。
“少庄主,你没事吧?”
柴绍眉毛一挑,斜睨着他笑问道:“蓝叔,如果你的情人跟别人跑了你会怎么样?”
蓝孤笑略一沉吟道:“肯定特别伤心,就盼望着有人能够安慰自己。”
柴绍一听,笑得更欢了:“我在京城还有事要做,咱们还可留些日子。”
蓝孤笑忙问道:“少庄主,你不会是想破坏宇文家的婚礼吧?”
柴绍不屑地一咂嘴:“我巴不得他娶公主呢!”
两人半路折回,风初定而松柏寂,正前方有个女子骑着马疾驰而来,她速度太快一时停不下来,眼看就要撞上了两人,急忙往侧面一转,打在柴绍的包袱上,里面的衣物散落了一地。
“对不起!”她捂着满是泪水的脸,又匆匆向前而去。
蓝孤笑连连喊道:“喂,你站住!你这个姑娘家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柴绍不顾地上散落的衣裳,匆忙道:“蓝叔,你先回万通帮等着,我去去就来。”说着勒马回旋,飞奔而去。
平阳一路狂奔,那惨白的脸蛋儿上一行是泪,一行是汗。她方才撞到了路人都不曾停下来,因为她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过,也不愿有人看见自己这般模样。
一口气跑到河边俯身用水猛打自己的脸。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河水温凉,在阳光下泛着涟漪,里面有鱼细沙清晰可见。
她忽然十分惊慌,四肢发软,身子竟跌入了水里。
河水?河水!她陷入了深深的恐惧……她小的时候曾经落过水,险些淹死,幸好当时家人及时发现,把她捞上岸边,这才捡回了一条命。从此之后,她便留下了畏水的病根。
只听旁边有人说道:“原本我还以为你要寻短见,原来只是想冷静一番。”平阳大吃一惊,发现一个男子站在面前。
她低下头,温凉的水没刚刚没过胸口。刚才一时失足,好在没有跌落深处。又抬起头瞧了瞧他,仔细一看,那人竟是玉麟山庄的少庄主柴绍!
“是你?”平阳蹙了蹙眉。
“你是打算在水里在水中长坐不起吗?”柴绍厉声问道。
“不必管我。”
“哼!谁稀罕管你?白天你这么坐着不打紧,要是到了晚上河水凉的你直透骨髓,凉的你冻出病来!”他的火气一下子便上来了。
“我——”平阳低下头,缓缓地道,“动不了。”
“嗯?”他瞧了一眼,她四肢僵硬,在水里不住地打着颤。
平阳只觉身子一轻,倏忽间被人抬了起来。乌黑的鬓发贴在脸上,水珠子缓缓流着,浸湿了他的衣襟。平阳只感觉到那呼吸匀称有力,臂膀宽厚结实。他抱着她走上岸边,又将她放在一棵大树下。
他便寻来一些枯枝干草,在树下生起了一堆火。火苗虽然不旺,但那隐隐的温暖却让平阳好受许多。
“你怎么了?”柴绍很吃惊,没想到上一次那般冷傲孤高的平阳眼神如此落寞。
“你受挫了?”
平阳瞧着他,表情就像再问:“你怎么知道?”柴绍撇了撇嘴,好像在说:“傻子都能看出你这副德行是受打击了!”
平阳瞪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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