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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混元女妖(1 / 1)

却说子沐飞入嘉鱼山岛,只见江水滔天荡漾,矗立萦云,雾霭香气满塞天地。清波凉冽似织女精心纺纴之纱,玉林开黛如嫦娥晨洗之妆。飘摇兮黄鹂鸣啭,蓦然间凌波荡起。白鹭悠悠懒怠凫水,泥燕蹁跹踏水欢歌。不觉间疲惫沧凉而去,撇消于九天崖之巅。

按少女诉说之径,寻觅山中琅琊洞。无时,穿打荆棘丛林,辟路摸索,于洞前喊道:“我乃子沐,姑娘莫躲,快现身一见!”

古婀娜听见叫喊之声,顾虑颇多,轻步而来于暗中窥探过后,方迈莲步相迎。子沐沉吟诉语,阐述经过,她蓦然发呆,潸然泪下。子沐拿出画轴,让她细看。婀娜苦笑道:“我哪知这么多,即是前生素好,何必痛下杀手?”子沐回道:“想必古一帮她恢复了前世记忆,而你却被江月婵所救,未成浮石,故而要抓你回去。大夏有什么不好,为何要长途跋涉在这穷乡僻廊处建居?”古婀娜道:“我是衣食无忧,自在享福了,但我看到这些湖居者不适人间,日后定会生事,也便想起儿时穷苦,所以要带他们找个远离世人的地方过活。”

子沐道:“你的心意是好,可也该跟我们说一声,也便派人护送。”

古婀娜委屈道:“我哪知道恶魔不休,还生事端。”子沐笑言安慰,带他们迁居朱霞岛,先由尉迟寒啼照料。袅双飞笑道:“那嘉鱼山岛是个不错的地方,难道非要去皇陵旧址?”子沐道:“她正被人追杀,一时难以立足。”话后痛饮,忧伤不去,连杨艾托付一并讲述。尉迟惊呼道:“怪哉。事非空穴来风,我定与荷大哥查个水落石出。只不过端木姑娘不久将要继任妖族女王,不去总不太好。”

子沐道:“哪来这么多俗礼,日后再去拜访也不为过。法界一切事宜既然已经完善,想必李女接下来就会弘扬她的道法,拉拢信徒了。”

尉迟应允,遂与他向同往骷髅山庄,剩袅双飞、婀娜看岛。两人夜则共枕,日则同食。原来古婀娜祛除伪神功力后,本事大减,武功平平无奇。是夜,古婀娜昏昏入睡,汗浸绢被,珠沾玉体。明早起来精神恍惚,似有迷失。袅双飞吩咐丫头熬些稀粥,回来却不见了她的踪影,询问众仆人都说她自己散漫而出,听到这不禁寒凉背脊,疾疾追了过去。

古婀娜如似被勾的魂魄,径自深入山中。无何,孙美静从树后闪出,一招将她打晕,寻视周遭无人,便背负而去。匿居之地乃是一处峡谷,新设鸾巢,藤木交错,房屋连栋,虽是一处府邸但甚为简陋,被绿林遮掩不易发现。因为是暂时之地,便直截了当的起了个“谷鹊巢”的名字。

何式早已等待,是她施法迷蒙心智,勾她而来。却也关怀备至,如似捧玉,生怕跌了。古婀娜躺卧在床,逐渐苏醒,见何式在侧,吓得仓皇坐起。何式笑道:“不要害怕,只要你听话,乖乖做浮石星耀,我是不会伤你的。主子很生气,说你背叛了她,所以让我来抓你,若你反抗杀了也无所谓。”

古婀娜哼笑道:“我可不记得我有主子。”

何式侧脸笑视,夸道:“怎么看都是这么的美,真不舍得杀。我就吓唬吓唬你吧!”说着拉她起身,领入后院,见有一炉火熏天的大鼎,内有两具女骨,似在千锤百炼之中。何式见四周无人,偷笑道:“其实浮石是没有心的,只有在被法界召唤时才会化身为人。我变成浮石后,又被召唤下来,却有两个记忆,前生今世。这两具骨骼一个是你,一个是我,这才是我们的真身。以前贪玩,练什么元神出窍偷跑出来赏月,不幸回不去了,便转生为人。主子倒是挺疼爱我们,把我们置于冰窖里,相信我们迟早会回来。现在被我炼化成‘混元骨骼’,只要两相融合,我们就可呼风唤雨。”

古婀娜心想反正逃不掉不如骗她一下,遂不以为然道:“我可不是傻子,单凭一幅画一首诗就想哄骗我,真是可笑。”何式拉她入怀,深深一吻,回笑道:“我也不是傻子,休想骗我带你去古一园,你还是乖乖听话的好。”说着抱起兰腰,将她投向炉中,古婀娜惊慌失措,却不知疼痛,突然尸骨将她抱住,好似鬼附身,轻易相融,还似原貌。

何式见她无恙,遂纵身入火,亦化拟成凤。婀娜化去魔功不久,体格较弱,昏迷在内。何式并未把她抱出,反而居住鼎内。别看此鼎只有水瓮大小,内壁却是极其深奥,刻画书字,镂剔玄空,可如太极门通达梦幻虚所。她抱起婀娜,开了一扇“妩门”,踏入休息。而鼎越来越小,过了十念,已消失无影。府邸闺阁与外别无两样,有山有水,有花有鸟,唯只二人。古婀娜虽复得神功,怎奈灰心丧气,对天地无望,曾经痴恋却是一场噩梦。便也不痛心疾首,只情随波逐流。正是:

庭风阁雨凌云浅,无度飘摇远。杜鹃不在月明时,绿水萧风裁剪木兰吹。

夕阳纤动回春雪,月满楼时缺。举杯不见有相思,无奈飞花不到酒阑时。

(词牌《虞美人)》

次日晌午,孙美静捱查,见院中空空如也,大吃一惊,急忙喝令手下严防,误以为有敌侵入。杜绝闻讯而来,笑道:“我这孙女行事古怪,莫为她着急。此鼎名曰‘砻炼虚无相’,内含八千火阁,千变万化。熄火则逝,生火则显,想必是她成功了,需要调息,以防被人暗害,所以入鼎修养。”孙美静冷视道:“连我也不信吗?”杜绝赔笑道:“姑娘莫恼,待她出来老身教训她便是。”孙美静道:“这个自不必了,子沐正在骷髅山庄,你带人马速去把他抓来,务必要夺回永生石!”

杜绝不敢违逆,便与季亢带三百古尸兵汹涌而去。

路到中途,忽见袅双飞坐于树下小憩,想是寻觅久了筋疲力尽,疏于防备,遂吩咐手下上前把她捆了。哪知还未近身,袅双飞忽地起身两刀挥斩,所发之气好似螳螂,前肢各猎杀一人,而她依旧是惺忪睡眼,散漫无神。这等武功也着实吓人,体内灵气会不由自主的发动保护自己,攻击亦如伏击一般毫不逊色,哪怕是飞来一只苍蝇她也会轻挥玉臂将其斩杀,看似忙乱,但却睡得踏实,若无所发生。

她揉了揉美瞳,见是敌人方振起精神,而古尸兵早已被夹成了两半。

杜绝奸笑道:“这等武功我还从来没见过,识趣的交出秘籍,我放你一马。”

袅双飞见他们人多势众,不与争锋,嫣然一笑,只情逃跑。杜绝急忙说道:“你去骷髅山庄拿人,老身去杀她,免得透漏风声。”说罢,腾云而去,望其背影,穷追不舍,于耸天林中突然消失。她轻落地面,留心观察,畏惧偷袭,便俯身抹地,施法探其位置,依旧毫无眉目。朱霞岛武功素以神出鬼没而闻名,在山中更是如虎添翼。

杜绝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无何忽地螳螂伏击,她大惊失色,只听啪的一声狩猎,登时灰尘弥漫,却是打了个泥人。袅双飞目不能视,呛得直咳嗽。这时,杜绝从地钻出,兀自一掌,将她拍倒在地,狞笑道:“你的武功虽好,可惜江湖经验不足。幸好你的武功让老身心动,否则也不跟你废话,是死是活尽在你一句话!”

袅双飞唾骂道:“呸,你辜负秦越,背叛天下,人人得而诛之,要杀要剐但管出手,我才不怕你!”

杜绝怒火中烧,嗔道:“你也看到了,就算皇陵坍塌,天下亦无安宁,若你们不从中作梗,擎天捍卫早已雄霸天下。虽然落败,但现为法界守卫,自要竭力尽忠,誓与法界共存亡方成大义。除非你们不破法界,否则永无安宁。今见浮石星耀,对背叛秦越一事倒感到十分庆幸。老身已是不死不灭之躯,你们已经无路可走!”

话音刚落,忽地狂风乍起,金沙纵横,一个白衣伟岸男子徒步而来。杜绝骇然道:“你不是不管天下事?”华云风无精打采道:“相请不来,偶遇必救。你的觉悟真是令人不爽,既然你杀不死,我就看看你到底能降生多少次。”杜绝魂不附体,不语一句,继而化烟而去。蝎子彷徨若失,亦不说话,散如尘沙而无。

袅双飞挣挫起身,觉肩骨碎裂,只得回朱霞岛疗养,派人通知尉迟寒啼。此际,古尸兵已把山庄围得水泄不通,消息迟迟送不进去,纵使子沐的百灵鸟也难穿越结界往各地搬取救兵。子沐无奈道:“你偌大的一个山庄居然只有你们夫妇两个,连侍女奴仆都没有!”荷千水道:“我不喜人打扰,唐李又小心眼,故而一个不买。”尉迟寒啼悒怏道:“你这里装饰的跟鬼屋似的,即便唐姑娘大度,也没个人敢来。”

子沐道:“古尸兵本来骁勇,现在又有浮石星耀帮忙,真不知道该如何突围!”

这时,唐李端酒而来,说道:“古骨、妖血、人魂,加由混元石炼化而来,如今混沌祛除,唯他们不化,恐怕天下间纵使林锋的御林军也难以与之抗衡。偏生小慧的骷髅兵治愈的治愈,入土的入土,东都的炎花火妖也是如此,我看除非水尤梦的火石鬼来救我们,否则是出不去了!我家妹妹再偷什么懒,也不请人来帮忙!”

尉迟寒啼道:“我怀疑朱霞岛也被敌人包围了。皇陵破败之后,杨艾退出煞将任琼花派掌门,小慧贪玩不爱做将军,现由元哲、许猛接替,九煞齐备,不知何处人马较闲。”荷千水叹道:“哪处也好,只是四周结界森严,难以逃出。我们即是在古道,当是张三赶得上时间。”子沐道:“待我出去拼他一拼!”尉迟道:“也好,我趁机溜掉,若是拉开距离,让我进入山林我便可不受阻扰,就等我好消息!”

子沐遂持剑而出,腾云叫骂道:“季亢,敢与我交战否?”季亢哈哈大笑道:“我已脱胎换骨,岂会怕你,看招!”话毕,双手飞扬,气成骷髅,竟是鬼武神剑爪。子沐蓦然一惊,抖身直下,宝剑横削。两人竭力相搏,直教风啸呼动,四野凋零。他只求个逍遥雅居,不巧处处横生妖孽,难与自然融洽一梦。真个是:

日色金秋满地残,飞龙扑下匝地红。

剑随风雨排云渡,鬼武连阴画影龙。

促羽冰凰斜枝月,映仇唯黛霁波空。

晚凉天气晴似好,谁解梅花到梦中。

正水火不容间,尉迟寒啼飞身破空,只听叮当一声,却是刺中一鼎,忙回转而下。那宝鼎继而燃烧变化,却是一张吊挂纱幔、红木玉制的凤榻。上有轻笑女子一枚,半男装束,雅气风流,正是何式。纱绢飘忽之下,朦胧不能细辨。她盘膝而坐,纤指抚琴,音律动听,而真气锐利如千把刀剑。两人急忙护住心肺,戮力拼杀。无奈古尸兵纷纷而上,累的挥汗如雨,体力透支。这时忽地一声大笑,气浪浑厚,只道一声:“此地无银三百两!”霎时,周遭玄变,天降奇兵,地钻厉鬼,皆是一般模样,乌金铠甲,手持丈八矛,却也是个头齐高。弹指间,一个草发蓬乱男子,大喝一声,于外把结界敲了个粉碎!

子沐定睛一看,乃是张三,喜出望外,速即抖擞精神兀自开战。

何式忙中偷闲,阴险一笑,兰花弹指,气飞若雨,点入张三所唤之兵的身体,只见咿呀叫喊,挣扎起来,喉结消退,站立扭捏,竟然变成了太监,都纷纷倒戈,向他们杀来。三人大惊失色,吓得冷汗淋漓,灰溜溜得撤回了山庄之内。张三惊魂未定,愕然道:“那是什么妖术,幸亏有所防备,不然就绝后了!”子沐问道:“你是因何而来?”张三道:“我接到婀娜姑娘来信,说她被何式抓了,你们被包围,所以来助阵,不过就我自己,也只能召唤三百神兵助阵。不想她们一个个如此高超,倒是失算。不过小慧马上就到,到时候再反攻他一把。”

原来古婀娜自成混元女妖后,就假装委身于何式,骗她带自己出来散步,呼吸新鲜空气,也便借此留了线索。后来被路人探知,告以溪族长老,方送出消息。何式见有人来救,心里顾虑起来,返回谷鹊巢劝解孙美静撤离此地。孙美静气愤道:“都是你坏的好事,搞什么不好,偏生对她痴迷!”何式唯唯诺诺道:“你放心,我断然不会再信她了。”话后,转身而出,飞去宝鼎,狠狠骂了一番。

古婀娜委屈道:“朱霞岛、青鸟族都有他们的人,定是他们说出去的与我何干?”

何式冷声道:“地王婆婆在那看着,朱霞岛上人哪里出的去?那青鸟族也被我五个护卫给困住了,不然他们早就去救人了!实话告诉你吧,我现在是一呼百应,非要逼你们打消封印法界的念头,否则让天下鸡犬不宁,最坏的结果也是轮回启动,最好的结果当然是我吞并天下。”

古婀娜笑道:“我信你,不过这有什么好处,还不如隐居来的快活。”何式道:“少引诱我,这鼎内其他闺阁中美女如云,都被我关着,而且都是妖颊女仆。从此你也要被我软禁在这,成为内功源泉。不听话的人,我会把她作成人皮面具。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可不想在你脸上动刀子。”古婀娜道:“好了,我不气你就是。打从今日起,我也不出去了,看你能不能完成宏图大志。”何式笑道:“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可让你在这鼎内鸾阁中自由走动,省得闷了,找人聊聊天也好。”

婀娜虽然躲过一劫,但因此一事,古道“擎天捍卫”这一教派轰动了整个武林,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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