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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乌巷(1 / 1)

尉迟寒啼正于府中喝酒释闷,葭思伊人,这时十来手下灰头土脸的撞进洞内,报道:“岛主,门外又有一贼人叫喊,我等不是对手,尽被他玩虐,他扬言若岛主再不出去就撕了这六界山房!”尉迟以为是仇人,当下跳了出去。见来者硬朗健硕,肤色有些黑,两臂粗壮,手长过膝。观之眉宇已猜的八分,凝眉问道:“居然是劫之戌狗,没想到你也来了,我这朱霞岛今日怎如此光辉!”

戌狗抱拳笑道:“我闻说此事,特来帮忙。西府灵芽已进入皇陵,那里只有皇陵峡谷混沌最弱,借由掌门钥匙我们可随意出入。你要想救端木红溪应该跟我们联手,我也会帮你杀了绿玲珑,你看如何?”

尉迟一听,喜不言表,自己孤身奋战总不是办法,再说双方利益豪不冲突,遂热情招待,领他入洞。两人就坐未温,见骨溜溜的滚进来一个白球,碰着桌面就伸了四肢,无奈那头出来较困难些,便摸索几下,自己把头揪了出来,俨然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他气喘吁吁道:“狗狗,不好了,我探听到唐李去骷髅山庄找荷千水去了,手里好像还拿着罗盘指针!”

戌狗一个暴跳指骂道:“你个吃货,咋不抢过来!”这人就是亥猪了,他把耳朵揪长,折叠起来,堵住耳洞不听他啰嗦,自己一边吃一边嘟囔道:“他找到荷千水了,一对二明显吃亏!”戌狗怒声道:“我去撕了她!”尉迟忙加制止道:“兄弟莫急,待我召集手下,把贼人一举歼灭!”话不多言,提剑集合洞内精英,由亥猪带路,往北边去了。

于朱霞岛不远,是一个港口,湖水盈盈,白鹭成群,一望无际的荷花芦苇,密密麻麻的大小船只。岸上民居古老,大街小巷湿漉弥香烂漫。此湖与溪族的那条通明溪的干流的距离不到十里,但此水并不神奇,为一般清冽,是平常之水。地名曰:“柳巷港”。家家户户,连房街市,门前必栽柳树,使岸上处处为林荫阡陌。但今时,却无人居住,保存虽好,怎奈寂灭不堪。

岸边矗立一块浅绿色石墙,大如牌坊,一面映水光滑无杂物,一面向着民居,刻有数十字。有一位老叟坐在石头上,眼睛不眨的在盯着它看。年约百岁高龄,发如缟素,须若吊面,已垂在了地上。左边横放着一根石作的拐杖,右边是一个草帽。他的眼睛露着血丝,沧桑的面貌不知被泪水冲刷了几次。每当他来到这里就止不住的感慨,注视着墙上的文字:

鱼龙泼,玉湖芦苇晴天阔。澄明月,黄昏带柳,望烟村雪。

梦中红雨桃花歇,举杯须指江南叶。樵夫曰:分开绿水,泊然奇绝。

(词牌《忆秦娥》)

戏分主角,人无独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然而这位老者的故事却始终徘徊在祸福之间。因祸得福,因福得祸。这里是青鸟族的居住地,信奉青鸟,据说此鸟会在秋末或冬末时就会飞往署螳山捕捉螳螂,增加热量准备过冬或者补充热量迎接春天。两族矛盾也因此而来,可惜后来环境恶化,署螳山被设为禁地以成修养,柳巷港的青鸟大群的飞走了。

时过九年之后,柳巷港面临了一场有史以来最大的“螳灾”。老者当时十六岁,听闻东都有火族,拥有不熄之火种——“长生烛”,便肩负起重任,千里寻宝。沿途经历喜闻乐见,才华毕露,著作了《混元石谱》,是以混元石种类以及辨别方法和用途为主,就以“邬夫子”之名威震天下。到得东都后,百般恳求,也没借的长生烛,便窃取回来。

这个石墙就是用很多罕见的混元石打造的,里面封印着长生烛。青鸟再次而来,攫啄石墙代替捕猎螳螂。自此两族战争息戈,而东都火族因宝物丢失,被妖魔攻陷,迁居中原,后惨遭破坏,又移居巴峡庄。荷千水让他们的最繁华的柳叶山庄,变成了今天的骷髅山庄。往昔红人馆的众高手就是在这里进行杀戮试练的。朱霞岛怕青鸟再猎食螳螂,便于青鸟族联手对抗,可惜战败了。

因为荷千水让邬夫子的身份暴露了,一个写出了《混元石谱》的人,一定有很多珍贵的元石,一下子把这里视为了埋藏宝藏之地。尽管这里有了青鸟的必食之物,但还是飞走了。鱼儿离不开水,但也受不了污水,这便是青鸟飞走的原因了。想到这里,他泪红的眼睛自我嘲讽的笑了:“还是那个样子……”

这时尉迟寒啼走来抱剑施礼道:“老前辈,你放心吧,这次我们一定能杀了荷千水!”邬夫子摇头叹道:“算了吧……一切因缘自由结果,根源始终会水落石出的。绿叶为了让花朵绽放,花朵也会为了绿叶凋零,我现在明白花仙子为什么去了……”戌狗握拳冷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一切因由皆在法界吗?”邬夫子道:“是混沌。”戌狗哂笑道:“我看是人心吧!”

邬夫子道:“我无话可说,你们另请高明吧,现在我什么也不想做。”戌狗闻说此话,观此形式,非友即敌,决无二话,便指生獠牙,杀将过去。邬夫子自知不敌,纵云疾骋而去。戌狗本欲追杀,忽见林中有杂乱脚步声传来,他的耳目灵敏,速即而去。见唐李正带人,望骷髅山庄走着,螳族士兵抬着担架,荷千水睡躺其上。他转脸喝问亥猪道:“就这面目,一定收了重伤,你还不敢上?”

亥猪驳道:“你眼瞎呀,我虽憨但不拙,你没看唐李头插五**花,跟鸡鸭似得,这一定是虞夏的黑鸦变得,这个人鬼着呢,喜欢探密而从中生隙,借刀杀人。”戌狗错愕道:“你这是什么借口,你干脆说她是水尤梦变的得了!你与尉迟兄弟把骷髅山庄占了,我去撕了他们!”说着蹿跳出去,于路拦截,他叫道:“快交出罗盘!”

唐李被他下来一跳,故作镇定道:“我们是朋友,你不能杀我!”戌狗哼声道:“你被荷千水一吓,就乖乖跑回他身边了,还与我作对,你还是乖乖交出罗盘,我会念及昔日情义放你一马。”唐李笑道:“交出去,你知道现在我有多得意吗?那四个棒槌凑在一起还是被我抢来了,你见过强盗还怕被抢的吗?何况我是一个厉害的强盗!”

戌狗咬牙切齿,兀自飞冲过去。螳族士兵一拥而上,谁料他不畏尖刺,徒手撕扯,一晃眼的功夫,统统被撕得四分五裂。唐李早背着荷千水溜掉了。戌狗嗅着气味搜寻而去,刚见其影,却被一人拦截。细目视之,下了一跳,只见一个熊熊燃烧着火人站在自己面前。他怒目道:“水尤梦,你怎么会救她!”

水尤梦冷笑道:“我不想让你们毁了罗盘,比起她的命,你的命更让我手痒!”戌狗抖擞精神哈哈大笑道:“今天我就领教一下你的龙爪手!”他意气风发,自认獠牙嵌合指的“撕风扯裂”之术能撕碎一切,便一头抢去。哪知水尤梦两手把空间撕开了,如同撕扯衣服一样,他扎不脚步,整个人撞将了一个不知然的异度空间里。

他吓得冷汗直流,欲从缝隙逃生。尤梦又双手舞动,如同团捻衣裳,好似把他裹在了包袱里,越团越小,慢慢的揉搓起来,沙沙作响。就在这时觉身后有人飞来,忙即松手,翻转身子,一招“神龙摆尾”于闪避间化为了攻击,一脚把他踢飞,觉软绵绵的跟踢蹴鞠一般。戌狗借此跳将而出,继而抓去,尤梦顿成飞花疾雨,燃烧弥漫,轻易化解,移时又簇成人形。

亥猪不敢近身,战战兢兢,怕被火烤了,就落荒而逃,嘴里直喊道:“你丫的不跑作甚,你真当你血厚!”戌狗无奈,急忙掏出了一张符咒,乃是“遁捻之术”,便念咒施法,只见天空里伸下两只大手,把他撮捻而无。尤梦灰心丧气,便寻伙伴,走至柳巷港,见石墙下醉躺老者,遂问道:“看见一个女人背着一个男人了吗?”老者就是邬夫子,摇头以答。

尤梦便走向湖里,踏水行走。邬夫子劝诫道:“这湖中有一个岛,名曰‘锁空岛’,进去容易出来难,最好不要进去,就连当地人也不敢登岛,危险的很!”尤梦不听还好,一听便笃定唐李就跑去了哪里,便飞身腾云而去。这岛好像是塞子的一样,矗立于湖中,岛上引力很大,别说腾云了,走步都难。

那唐李背着荷千水见无路可走,就躲了进去。见树木都是弯着生长,如柳树一样,不过枝干粗壮,长得也很高。没有飞高的鸟,都很小,只在林间穿梭。走累了,就坐在一棵银杏树下休息。饿了就用蛛丝黏住果子,轻轻一拉便下来了。其味香甜略带苦涩,咀嚼之后回味无穷,正是:

林泉生野果,其味比丹甜。

八卦炉千火,乾坤树万艰。

人道秋来物,岂知根几年。

良田三亩硕,不敌水云边。

她剥了仁子塞到荷千水的嘴里,野蛮的她倒有了些淑女气质。荷千水道:“为什么来这里,你知道上次我们出去废了多大的力气吗?”唐李笑道:“没关系,反正也会有人追来,都死在这里得了!你究竟想要什么?”千水道:“我要让所有人痛苦,让法界启动直接消灭掉所有物种,让天下重归为零。”唐李噘嘴道:“你果然没在乎过我!”

千水苦笑道:“可惜就要失败了,我还是会死不瞑目……”唐李叹道:“你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得到的会很少,放心吧,我会为你争取点什么的,这次我自己有主张,不需要你来命令我,你就趴着睡觉就好!”她莞尔一笑,轻轻地点了他的睡穴,香唇吻在了他的额头上。她知道婷儿她们被自己吹到哪里去了……

婷儿和袅双飞被吹走时,经此上空,离地十七八丈竟然被引了下来,摔在了地上。与她纠缠几日,见黑鸦飞来,知是虞夏,便化为唐刀,非要教训她。这女子白天虽然文静,但还是把自己视为敌人,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不过武功倒是出奇的厉害,刀法精湛不在自己之下。袅姑娘也把婷儿认作妖怪,无论怎么打都不累,阴阳眼果然麻烦。

两人互有追逐,在晚上婷儿最提心吊胆,不知袅姑娘会使出什么毒计,分外小心。劝解什么的最麻烦了,宁愿她是死仇,杀了拉倒。这日晴空万里,婷儿唏嘘道:“我们言和吧,我说你也不信,你又打不过我,我们也出不去,不如想办法先逃生,你出去后再找帮手也不晚。”袅姑娘回道:“谁说我打不过你,只是我一时找不到法子杀了你而已!”

婷儿冷笑道:“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君雨的爱恋吧!”说着纤指划过刀刃,一招“啼宇炎割”速然斩去。袅双飞只觉含光一闪,倒退几步,却见空气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里面仿佛是无穷无止的黑夜一般,划过的声音犹如杜鹃啼声。伤口滴落几滴黑雨,便愈合了。若被这刀砍中,气力不足者便会瞬间化为人皮,里面只有黑气,之后便化为尘埃了。

袅双飞运用“化魔原生决”呼吸几口,紧握着苗刀凝目注目,脚步轻轻捻动,动作犹如伏击时的螳螂,恰似在祈祷。这时听有脚步声,本能的转身往后双击,那刀气恍惚是螳螂的前肢劈斩之下,前足登时又回手夹合,一下子就了猎住了敌人。那发出灵气依旧如螳螂之形,并为消失。被擒住的居然是唐李二人,鲜血淋漓而下。其实他并不知道是不是敌人,如果是尉迟寒啼也免不了会吃她这招。

婷儿忙制止道:“休误杀了她,我还有话问!”她见唐李十分落魄,憔悴不堪,还不知背着荷千水走了多少路程。这时唐李沉吟道:“我给你罗盘,你放过他。”袅双飞气恼道:“你是我抓的凭什么向她求饶,我可不想要什么罗盘,杀了你们干净利落!”唐李痛苦挣扎,越动被刺得也就越深,血止不住的往外流,她**道:“你那丫头是我杀的,后来我变作了她,从中挑拨的!”

她知道婷儿有同情心,便想让她们和好,求求婷儿或许会有救。袅双飞冷声道:“那我也得杀了你们,绝不会留情!”唐李见被夹得紧了,急呼道:“是我指使他的,要杀杀我!”袅双飞哂笑道:“你当我傻,你又杀不死,谁知道你会转生成什么!”话毕,双刀交插,指挥螳螂夹合,这时婷儿却挥刀斩削了螳螂。袅双飞愤然骂道:“你做什么!”

婷儿横眉怒目,一刀刺点她的心脏,袅双飞只觉一股冲劲打在身上,体内的灵气全部被她的黑火推换了出去。被推出的灵气是简单的气体人形,若婷儿再加施术,便会变作土人,攻击袅双飞。可她并没有施法,这股气便消失于空中了。袅双飞体内现在被婷儿的黑火充斥着,不敢妄动,只得盘膝打坐,呼吸吐纳,以免被她控制。婷儿轻声道:“法界随时都会启动,我可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再纠缠不清下去!”

袅双飞隐忍不语,唐李微微一笑,把罗盘丢在了地上,仰天长叹道:“红人馆在这里杀的性起,以致走火入魔无法克制了。”婷儿捡起罗盘,回应道:“希望你这次不会再因爱生恨。我不救你,也不杀你,你们的事自己解决吧,我们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唐李道:“我怕火……不是灵气之火,是自然之火,作为条件请袅姑娘放了他吧!我没想到他伤的这么严重,也没想到这条路会这么难走。”

婷儿默不出声,也不劝解,转身而去。这时,袅双飞已祛除了体内黑火,起身说道:“慢着,我跟你一起走。”婷儿回眸问道:“你不杀他们了?”袅双飞乜斜道:“你到底想我杀还是不杀……算了,她已经说了致命要害,下次犯我螳族,再杀也不迟。”婷儿看了眼唐李,又见荷千水气若游丝,恐怕没多少时日了,便牵着袅双飞的手去寻出路了。

两人一路谈心,袅双飞跟婷儿说了三族间的瓜葛,又获悉了端木兰的事情,白天之下的她虽然原谅了绿玲珑,可是在黑夜时幡然而变,甚是后悔放了唐李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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