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物带绿雨,砧声捣锉衣。
崖间矗明日,岭上挂红霓。
飞鸟缘何舞,落花都似啼。
江河飞一鹭,宝剑画空稀。
南部山巅上,云雾崖上天,三个影儿厮相交错,铿锵之下火花明灭于细雨之中。子沐剑飞流云,气如蓝鸟飞翔,怎料稚齿婑媠的女子纤手一挥,蛛丝锋锐顿削得所剩无几。倏然间,又一个红衣男子,刀飞烛火,多的有如星辰浩瀚。子沐蓝冰裹身,悉数格挡,兀自一招“星日马”,剑尖划过蔚然的天空,宛如星尾之逝,剑气登时凝成了一头骏马飞梭,速如亟电,嗖得一声将女子打落。
这时男子唐刀光明一闪,色如银蜡,尖端燃起一点烛火,瞬间挥斩,宛如白风刮过。子沐避失良机,不幸被削伤了左肩,血溅一线。他扭转身子,圆转恍惚太极,一招“木兰花慢式”速即收剑上挑,只见蓝色花萼拔地而起,簇成剑刃,一柱擎天直刺而去。男子斗转刀柄,双手握合,猛然刺下,两刃相抵——碰的一声,气开烂炸,风云变色。
子沐口吐鲜血,宝剑指地,踉跄不已。
男子狞笑走来,他便是荷千水,刀锋直指,言道:“今非昔比,一人足可与你争锋,何况有不死女唐李助阵,今天你的人头就归我了!”子沐冷笑不答,使劲浑身解数,刺入地下,登时地面轰隆一声,万剑齐发,冲破云霄而上。顷刻间两人遍体鳞伤,湿淋淋的似从水出。
荷千水舌舔手面红血,伤口愈合,所流之血又渗入肤底,移时焕然一新,他哈哈疯笑道:“我说什么来着,我有七窍莲子心,修复愈合只须弹指光阴。”忽听唐李痛苦**之声,转面视之,已气若游丝,扑地不起,他冷声道:“少装模作样,你死不了的,要么站起来,要么转生。”唐李抚心不语,双眼合闭,身体渐渐消失,俄而从无化有,玉体袅娜,风吹绘以霓裳,如出处子。
子沐骇然曰:“你们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妖孽!”唐李莞尔一笑,拾起桃木剑,轻轻走去,用冰冷妖艳的眼光看着他,手中的宝剑已猝然刺去。将至体肤,却刺不动了,这才发现眼前竟有一个黑衣女子,徒手攥住了她的宝剑。她急忙抽剑后跳,方知是那邪女王虞婷,眉舒凉彩,眼含离娄。还未开口,婷儿便一挥唐刀,顿时一只黑鸦飞出,犹如飞刀。唐李蓦然一转,轻松避开。
正欲得意一笑,忽觉后背气焰强大,高若九尺,黯然明目,待欲施法。她急忙侧避,可惜还是慢了一步,虞夏手出“封”字形灵气,速即打入了她的体内。她觉被毒火焚身,惶恐之际,自刭而死。无何,身在花枝之上,宛从蜂巢而出,轻巧灵便。婷儿见此,刀刃一转,虞夏飞入其中,刃散黑气,缭绕阴森。她凝视道:“亏我为你流了一滴眼泪,谁知竟是个空坟,你还死不了!”
唐李灿烂的笑道:“我不会死在你前头的!”此时,子沐冰敷伤口,兀自起身,笑容十分冰冷,气色着实认真。他皓齿轻衔玫瑰,持剑走向荷千水,移时速即一咬,啪的一声碎如寒冰,声音清脆,蓝色花萼一阵扑飞,人已在荷千水身后,不知宝剑何时挥舞的,一道蓝色大弧光一闪,荷千水当下被斩为两半!这一幕吓得唐李直哆嗦,一对一他认真起来,也着实可怕了。
荷千水伤口燃烧好似银台,不久交融一体,虽知子沐有伤在身,若独自与他硬拼,胜算渺茫,且唐李未必是虞婷的对手,搞不好会命丧于此,遂施眼色,与唐李化作了青烟。就在这时子沐速即手发玫瑰,绿杆刺透了荷千水的右腿。鲜血溅落的刹那,子沐忙即挥剑而去,婷儿亦扬刀而来,两人兀自一劈,登时血如泉涌,一手一腿被斩落在地。千水嘶声裂肺一叫,忙用还魂,伤口犹如藕丝连接,便拾残肢,重使遁术,仓皇而逃。
子沐动气过重,喷血似绝,用剑拄地,长叹道:“早起的虫子差点被鸟吃了!”
婷儿笑道:“别埋怨了,怎么说也救了个‘知了’!”她好像不担心,似乎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到死亡的影子,直觉是清幽的自然之气。子沐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问过方知,所救的乃是溪族的剑侠尉迟寒啼,他抹了血迹,轻松一笑道:“我起来个大早,就是不想错过了清明节——走,去喝酒!”
他伤的不轻,依然挣扎的蹒跚而去,犹如草木般不畏惧风雨。任何节日他都不想错过,无论热不热闹,总之他很欢愉,大醉不求醒。可是溪长老等人搜寻不见,便在卸剑湖馆等他们,两时不见踪影,开始着急上火,呵斥手下办事不利。今已日晒三竿,尤梦惺忪而下,长老自责跪言其事。尤梦呢喃道:“你早干什么了,再去仙子峰看看!”
他走出门外,伸个懒腰,四周飞鸟登时着火了,漫天飞舞而去。他正与族长步行,移时蓦然消失。三十里外的仙子峰上一只燃烧的画眉,正在子沐身旁啜饮酒水,此际燃烧欲旺,忽地火焰横飞簇成人影,正乃尤梦。画眉安然无事,抖翅而飞。婷儿怒目道:“睡醒了?你干脆睡死得了,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尤梦充耳不闻,嫌她唠叨,只埋头灌酒。
溪长老慌张而来,见他们相安无事这才松了口气。婷儿复问道:“荷千水为什么找你,你们是如何得罪他的?”尉迟寒啼似有隐情,低头不语,尤梦赤瞳一瞪,吓得他直哆嗦,这才答道:“他问我皇陵燕子是什么,水女现居何处,我们到底知不知道皇陵在哪,这里为什么被称作是皇陵燕子?我曾经溺水,被水女所救,拜其为师,自是不会说的。唐李身法虽好,但任她腾挪几何,终被我拿下。谁知荷千水刀点烛火,凄凉无比,吃了他一刀,体如生蜡,憔悴不堪。便欲假装带路,司机而逃,至成此事!”
子沐醉醺醺的说:“那这水女究竟在何处?”
尉迟回道:“我也只见过一次,苏醒后见水面倒映剑谱,故学而拜之。回来后再摸索路径已寻不到了。这皇陵燕子的说法,是因于李女幻影游玩此地时所来。她知摩障山下建有亡灵马厩,故在此建立欢乐酒馆,以避惑求闲劝我们建了这卸剑湖馆,方从唅菽饮水到这逍遥快活!”
婷儿听后倍感无聊,一应事件毫无线索可言,就在这时觉空气略加湿润,细雨转急,回首间有一男子走来,绿衣如水,当下眉开眼笑道:“你这鸽子终于飞来了!”来者正是绿玲珑,他拍了拍衣衫,回笑道:“差点丧命于圣华村,幸亏蝎子也去了,是他帮我找到这罗盘指针的。”话音刚落,尉迟拔剑刺去……
众皆愕然间,但见他只削了个水花,玲珑侧转其后,剑已刺穿了尉迟的臂膀!玲珑握剑加力上挑,他疼的咿呀直叫,玲珑冷笑道:“这个人是谁,怎么这么没有礼貌!”溪长老茫然无措,尤梦怒视道:“收了你的宝剑,听他说个明白!”玲珑遂抽剑而坐,饮酒伤然而静。
尉迟抚肩隐忍,咬牙切齿,剑刃依旧指着玲珑。婷儿见此,已猜的七八分,遂笑道:“这水女应该叫端木红溪吧,她给你剑谱,还让你替他报仇?这还真是一份冤孽,看来我们是呆不下去了……不过我告诉你,她的姐姐已经不再恨他了。如果你再因此纠缠,会让花仙子伤心的,那么就别我心狠了!”说着起身,领头而去。
溪长老直送到二十里路的牡丹亭。这里也与其他地方,常在村外建亭,连名字也一样,似乎包含着一种“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相约牡丹,重逢花下。”的情义。长老惭愧赔罪道:“得罪了,还望谅解,以后定好好教导他!”尤梦笑道:“无碍,罪不在他,我们还有事,留不得时日,就此告别了!”遂一一告辞,按罗盘往皇陵而去。
这罗盘也就莲蓬大小,黑棕色扁平的,有三根指针,刻东、南、西、北、陵、界、天七字。陵曰皇陵,针黑色;界曰法界,针蓝色;天曰圣华,针红色。是由蝎子所造,后被钟离雪窃之,藏于别处。可言唯指三方,或言天下无所不指。外表简单,但奥义深刻,懂其不易,故平常人只辨三个方向。若通其理,可动意念使之,所去之地于表中显示红星,故名:“华星指南”。盘中所刻为七,而隐八荒其一,就是这个缘故。
四人当中只尤梦是个大路痴,偏生他不懂得用罗盘;子沐喝酒容易误事,恐为不宜;婷儿心思最细,但是女儿家,怕她有危险;故而仍有玲珑保管。依据指针而行,经半月之余,到达“垒门关”,便歇息了。从此再往西南,一直到鸿蒙山,这段路被誉为是“杀戮地带”。绿玲珑正言道:“以后要更加小心了,来此探寻皇陵的人,十有七成死在这里!”
他们备足精神,径自而入,深进不到三里,所见之人往往三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可以说是一路杀过去的。到处躺着尸骨,腐烂腥臭,环境特别艰苦。遇水而不敢饮,见果而不敢食,无客栈无农居,亦无门派亦无山寨,如同是入了个地狱死亡之冢。
疲惫时把灵兽变作马匹,骑行山路。婷儿就以鲲鹏变黑色之马,尤梦自是火龙马,子沐便以鬼车变作蓝马,玲珑则以腾蛇作青马。四马并行,械有唐刀赤雪、秋水寒斩枪、蓝冰塑造剑、泪影白鸽剑,气势着实强大,一路过关斩将已到了“鸿蒙山”。此山再往西南三十里路便是那皇陵正门了。
鸿蒙山高低起伏,错落千差万别,云雾浓郁,树木苍翠。奇珍异兽比比是,仙花异草处处有。兽有凤凰飞舞,青龙闹林,像那朱厌、狰、当康、祸斗、媪、乘黄、赤眼猪妖、呲铁、狸力、灭蒙鸟、烛龙、钦原、三角兽、三足乌、山魈、天吴、禺疆、虚耗、玄蜂、土蝼、狮鹫……《山海经》注的,民间传闻的,闻所未闻的,玄乎其神而在。树有虬龙盘根的,花开璀璨的,像那银杏、仙槐、蟠桃树、苍耳、蒹葭、葛藟、大椿、若木、扶桑、山茶、芍药、牡丹……神农氏不知的,至今未见的,神奇妖娆而生。正是:
去年江水悠悠,当时明白邻洼月。鸿蒙烂漫,引君寒处,雾云傅雪。屏柱天涯,岑坡花树,逍遥天阙。望中来有几,同歌醉与,暮江雪,和风物。
宝剑红檠绿酒,莫茫然,瑶席空阔。鱼鸥罢棹,黄鹂栖晚,龙言卿缺。问取英雄,桃花几夕,早知梅节。速相来坐止,斜阳尘土,比春时歇。
(词牌《水龙吟》)
四人席地而坐,阅景三时,酒至微醉。尤梦见玲珑露剑寒凝,似有所思,知他在想究竟所爱何人,伊人何处,相遇何时,遂笑言道:“何来无语至参差,凤不与尔凄凉时——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不重要,可是没几个会为你擦眼泪的。这伤心剑法,偏生你这个凤氏后裔学得精湛!”
玲珑注目不语,于心呢喃道:“我是在探讨人生。”移时低头转弄手中的罗盘,见飞来一只蜜蜂,落花着叶,嗡嗡轻鸣,本欲伸手去抓,蜜蜂突然抓得罗盘嗖得一声如箭矢飞窜。四人大惊失色,尤梦一跺脚,已至千里之外。搜索半响,却不见踪影。玲珑停足锁眉,垂首颤抖……子沐安慰道:“没事的,我们分头寻找!”玲珑抬头还陪笑脸道:“放心吧,看我宰了她!”
那抢罗盘的就是唐李,成功后飞入北部林中,是一处废弃的古老的山庄,满地尸骨,老鸦横飞,竟也有新死的,血流不止。她也不忌讳,纤纤细步尽皆踩踏而过,径入庄内,寻路娴熟,想是已久居在此多时。其转生后有个弊病,三年体弱,惧怕阳光,若迅速成长须吸人血。今研究秘术,欲回以往,化为二代蜘蛛。
屋内蛛丝满布,拔茅连茹,桌上一点烛光,侧有荷千水打坐修养。见唐李进来,遂问道:“得手了吗?”唐李怒目攒眉,移步而近,假装受伤**道:“没有……我受伤了!”荷千水咄骂道:“少矫情,你又死不了!”唐李登时翻脸道:“你关心我一下会死呀!”说着撕开衣领,略露酥乳,比蜡莹白。千水无奈,起身拥抱入怀。
唐李搂其腰,红唇吻其颈,移时兀自反咬一口,满吸三盏。千水急忙推开她,一掌拍在她的肩部,将她打了出去。唐李黔发蓬松,起身邪笑道:“你的血真好喝!”荷千水怒声道:“反了你了,若再敢如此,休怪我无情!”唐李冷笑道:“你就不会对我温柔点吗?你当我是什么,玩物吗?”话即,体发异气,芬腹肸肸,蛛丝飞扬,俄而织网。
她变蜜蜂被缠其上,裹缚如茧,移时金蝉脱壳,夭桃秾李,唇若含丹,蛛丝附着冰肌缠作了霓裳。细骨软绵,着地不稳,仆倒在地,她轻颤颤道:“你过来扶我一把,刚转生没怎么有力气!”荷千水见如今就一个友人,还是位娇女子,难免心生怜爱,遂道:“你老实点,否则我杀了你!”唐李轻点下颚,催他过来,他的血可是弥足珍贵的。
千水轻轻搀扶她起身,唐李笑道:“你会对我吗?”千水冷声道:“会,但不会让你吸血,死了这条心吧!”唐李屈目含泪,望他片刻,一下扑在他怀里。千水一惊,怕她再耍奸诈,忙推开他,不想手被她抓住,继而死死咬住,饱吸起来。千水如何推她,她都死活不松口,气急之下,一掌劈下。唐李右手还击,握其手腕,转身以成擒拿,继而纤足踢其腿,一下子将其按跪在地。
他欲挣扎,怎奈唐李趴其背,软缠绵,恍惚间又被她两手锁住。她继而咬啮其颈,徜徉其中。千水怕蛮力锉了她娇骨,待欲用气震开她,谁知这时浑身软绵无力,快被榨干,忙即抓其肩将她甩翻在地。唐李手未松开,将他拉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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