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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丹云书壁(2 / 2)

若去皇陵酒三万,盼君回首作庐人。

三人前去打酒,见一老叟,蓬头垢面,疮疤彻颈,缺失左腿,拄着一根木拐。老者先自报家门,曰:“老夫曾是九龙门第十八代掌门,人称‘地龙鬼’庄千鹤,江湖居位其三,探皇陵来此,三年得这残废,连回家的力气也没了,幸好有命回这里做了个庐人,劝道引善。回头,酒水任凭所取,不收一文。若执迷不悟,一坛万贯。”

尤梦道:“施舍点,我们没这么多钱。”

庄千鹤默然不应,三人几经苦求,也不得一语。他只重复着先前所说,偶尔吟叹马厩诗句,伫望远方。这时又有十几人来此,打扮不一,戴着斗笠,脚步轻盈,衣服还沾着雪花,见有酒家,轰然而入。他们抖雪拍桌,喝令老者拿酒。老者自言其语,无顾人声,扫地抹桌,黯然而行。一汉子不耐其烦,近而抓其领,轻易提起,觉他也就有五六十斤重,大骂道:“快拿酒来,否则老子杀了你!”

老者自诉其语,面容憔悴,依旧答非所问。汉子一怒之下将他掼摔在地,竟如碗碎,顷刻化为尘埃,只剩下了那身褴褛的衣服。尤梦惊愕之余,怒火攻心,待欲上前跟他切磋一下。子沐急忙制止,三人找一处稍作小憩。那干人等,见老者已死就自行找酒,搜寻半响,并无一坛。这时,一阵怪风刮过,在地面三次回旋,俄而有物拱动,嗖的声伸出一手,没有一丁血肉,白白惨惨的骨骼。

突然再出一头,乃是骷髅,吓得众人目瞪口呆。婷儿一身哆嗦,啪的一声,竟然变作了乌鸦。她一害怕就这样,本能的会变成黑鸦。尤梦和子沐哈哈大笑,捧腹后仰,就差打滚了!婷儿未有变回,抖翅扑朔,很是难为情。

须臾,地下又出一手,继而爬出身体。不一会儿,风沙缭绕其身,生眼长肉,俨然老者,不复恐怖。他独眼断臂,脚踝歪斜,是一个跛子,走路歪歪晃晃,散漫无神,也自述身份:“我是剑湖第二十六任掌门,人称‘刺魂剑’萧得手,十年无果,筋脉尽断,被马托回,无力回乡,做了这庐人……回头无钱酒,执意酒三千。”

汉子以为是有人装神弄鬼,又打将而死,怒喊叫骂道:“有种出来跟爷较量一下!”话不多时,地出骷髅,变如前者,也自述往事,劝人回头。汉子几经折腾,依旧如此,见庐人喊价有高有低,贪心泛滥,连杀数十名,价钱依旧很高。他气喘吁吁,整个人都快疯掉了,若有五百,则念三百,一而再再而三,已杀的大汗淋漓,恍惚崩溃。

朋友见他如此,急忙阻止,让他歇息。恰庐人喊价六千,便杀而换之,价钱高低起伏,三个时辰过去了,他也开始崩溃了。婷儿他们看在眼里,怪在心里,不知不觉已是夜明星稀。那伙人茫然无措,咬牙切齿凑够三千,给了庐人。庐人清点数目,刨坑挖土,把钱掩埋,顷刻于原地中浮出了一坛美酒。

婷儿笑道:“原来是土地公公在作怪,不如就叫‘回头是栈’吧!”

子沐道:“这跟土地公公什么关系。”

婷儿道:“土地公公也念佛的。道法自然,佛化人间。”

尤梦见那人要开封饮酒,分外眼馋,便嘟囔道:“我也打算买一坛,不知道有没有毒,脏还是不脏。”

那人听闻,激动的心情立刻凉了大半,瞅着酒水哆嗦不已。要喂牲畜以试验之,怎奈没有。见尤梦等人,便前来威胁。子沐示弱,伪怯尝之,无何,吐血惊叫,趴倒在桌上。那些人吓得纷纷逃窜,连也头也不回。尤梦见他们去远,推醒子沐,三人举杯而饮。子沐笑道:“不识好人心,那有劝人者暗下杀心者,只是这酒太少!”

婷儿道:“不早了,我该休息了。”说着飞入唐刀赤雪里,继而唐刀团作火焰,接着变作黑鸦,飞入了林中消失无影。黑鸦栖枝入眠,身果幻境,虚拟虚幻,他人触摸不到,可谓安全无比。

子沐与尤梦细品酒水,不敢痛饮,怕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久,见又有来者,身形狼狈,萎靡不振,像是于皇陵途中之弃返者。他们来到庐人面前,叹曰:“不听前辈金言,至成今日之祸,还望相救!”

庐人指向摩障山,问曰:“可攀?”

有健全者曰:“可攀。”

庐人遂走向马厩,抚摸着木杆,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移时木杆出现绳索,次而显现一兽,毛黑雪蹄,似狰狞大狮子,然背生三对羽翼,血色如在燃烧。他送于“回头者”,又埋头挖土,手化为白骨伸去地下,慢慢的提出了一坛美酒和黄金十两,皆赠予之,另嘱曰:“摩障天险,兽亦不得飞,须攀之后,可骑。”那人称谢,褴褛而回。

余者垂泪伤心,后悔不已。庐人又道:“可愿?”余者点头应之,难出一语。庐人遂掌抚地面,念咒施法,只见地面晃动,有土下陷,形如棺材。余者纷纷躺入,闭目而睡,庐人施法掩埋,顷刻地表如初。他则蹒跚于此,来回走动,寂不发言,旁若无人。夜至三更,有群鸟飞来,状如苍鹰,爪提鲜花野果。落地化为人形,模样皆为庐人之貌。

两人大惊,面面相觑。此时,老者搬出一缸,添水生火,似欲酿酒。操劳几时,日已微煦。庐者分身尽化为尘埃,本人端出果盘,于马厩后扒开草丛,露出了一座荒冢。子沐好奇,近而视之,见正面粗刻三个大字——东方红。忙叫尤梦来看,转至背后,见文字小如蚊蝇,密密麻麻,但清晰可认:

“求仙问道天涯客,剑入皇陵命几何。不只皇陵有缘法,谁知摩障是沉疴。与秦为友,学文而入。方知世事贪欲重,修道浅如纸。皇陵非财富之地,非成仙之所,非长生之梦,非法界之源,乃月龙遗址,混沌之冢也。败退于此,无力回乡,特设亡灵庐厩,以表劝慰告诫之心。圣者谨记:破法界唯有破卿碑,破卿碑唯有祛混沌。爱美者谨记:长生唯有一技,乃悟法自然也。贪武财者谨记:虎口拔牙,生命几夕?”

尤梦无奈道:“我要是知道如何祛除混沌之气,还千里来此作甚,这不是废话嘛!”子沐道:“人想的越多,希望也就越大,从而失望也就必然了!”这时一只黑鸦飞了过来,摇身一变,美丽伊人。婷儿读过之后,笑道:“别管了,就当是冒险,我们又没追求什么,结局如何无关紧要。我们是猎龙团,又非盗墓者,也非求仙问道,也非谋财害命,是力在考古。再说他才去了一年,能查出些什么。”

三人相视一笑,毅然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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