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遵遗言雪儿认小妹
徐道正大人没有直截了当挑明,梁灵运、于雪儿已经明白:鸳鸯女侠就在葛府,而且并非一人,葛老夫人、二夫人和葛舜梅都有可能,三个身怀武功的女子绝不甘心埋没自己,何况她们后面还有一个忠臣义士葛明道!
隐身于葛府的赵如心既然和梁、于二人同是行侠仗义之人,他俩又有何理由将她拒之门外?可惜前辈们要他俩接受的并非单纯的兄妹关系,梁灵运不知如何是好,他的头都大了!
最受冲击的自然是于雪儿,她不敢想象在灵哥哥身边躺着另一个女人是个多么可怕的情景。她不敢保证她的灵哥哥会与她一样专一,尽管他的誓词言犹在耳。于雪儿沉默寡言,心不在焉,仿佛换了个人,她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那么无能、无助,她的状态又引起梁灵运的担忧。
就在此刻,葛仁义派人送给徐道正的书信让事情变得更为复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葛仁义在信中提到十五格格对陈士元情有独钟,裴公公已来信催促,故冒眛敦促徐大人早日给个准信,他将尽快回复裴公公。
徐道正浓眉紧皱,他从看似平淡的信中看到了浓浓杀机。
按常理,胳膊肘朝里拐。葛仁义至少应该设法成全葛舜梅的心愿,以陈士元已经订亲为由,婉谢太后好意。若因陈士元并非亲信,不愿与他沾上亲,也不可能真心希望他成为十五格格佳婿。葛仁义异乎寻常地促成此事,必定有险恶用心,最有可能的便是利用裴公公挑起太后的不满,甚至鼓动太后对徐道正、陈士元采取不利举动。
徐道正决定回复葛仁义,他将亲自赴京拜见太后当面解释。徐道正此举实际上是不置可否,使葛仁义摸不着头脑,断了他从中使坏的念头。不过,十五格格的事却不能不让两个小友知道,他俩在江湖上闯荡多年,应有自己的主张。再者,也可借此事考察梁灵运的应变能力和对于雪儿的忠诚。
梁灵运看完徐道正递给他的书信,沉吟片刻说:“好一个奸诈可恶的葛仁义,他想把我当枪使!”
于雪儿幽幽地说:“人家葛大人一片好心哪,巴结你这个未来的驸马,借你这棵大树乘凉,赶快答应吧,从此便是皇亲国戚,一跤跌倒青云里,飞黄腾达啦!”
梁灵运笑着说:“我才不上他的当!他明明知道我早有意中人,却偏要用什么格格来**我,如果答应,他便会指责我停妻再娶,是个喜新厌旧的小人;倘若不答应,他又会诬告我藐视格格、对太后大不敬,我横竖里外不是人。他坐实了我的大不敬罪,就可以转身对恩公杀一个回马枪,告他个纵容子女犯上作乱之罪,”
徐道正频频点头:这小子不糊凃!
再次听到灵哥哥的肺腑之言,于雪儿心中高兴,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她已憋了几天气,此时不补回来更待何时?“梁班主岂不要吃大亏了?放着堂堂大清国公主不娶,却寻个一无权、二无势、三无财、四无貌、五无父、六无母、无依无靠、穷乡僻壤的黄毛丫头,值不值?我看不值,大大的不值!”
梁灵运见她不失时机地逞口舌之能,便顺势回答:“雪儿妹一言提醒梦中人,区区平民百姓,一冒名、二顶替、三无财、四无势、五无父母、唯有一副潘安美貌,就想得到大清公主的青睐,岂不是白日做大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升斗小民该不该进皇宫?不该,大大的不该!”
于雪儿忍不住扑哧一笑。“亏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没让几句好话冲昏了头!不过还是有一点吹过了头,什么潘安美貌,武大郎而已!”
徐道正见二人知情识趣、琴瑟调和,似有“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的牵肠挂肚,欣慰之余,竟然生出一丝有关如心姑娘的隐忧。他转念一想,男女之间原本就有“缘份”二字,缘份不到,強求也是无济于事的,一切只能顺其自然了。
徐道正一本正经说:“老夫明白二位小友有胆识,无人能强迫你们做不愿做的事。既然如此,就按商定的办法尽快脱身,以免夜长梦多,未知二位有何具体打算?”
梁灵运沉思说:“实话说,想做的事有很多,譬如诛杀鲁北双侠替陈士元报仇、捣毁烟土仓库、查明西郭村人口失踪案、北望村绣花女失踪案等。但如今情况急迫,只能择机处置、尽力而为。
两桩人口失踪案都与原天福客栈林老板有关,前些日虞大猶在湖州追寻到林老板的踪迹,刚要实施抓捕,林老板就被人杀死了,死在梦中,杏春楼花魁女的床上。林老板之死,表明我们的行动一直处于对手的监视中,县衙中有内奸!从掌握的材料看,西郭村的失踪人口很有可能与烟土仓库有关。北望村的绣花女去向,则要从庄亲王府查起。”
徐道正问:“失踪的绣花女进了庄亲王府?有线索吗?”
梁灵运说:“有。捕头卫元吉在京城查访,有些迹象都指向王府,卫元吉还特地夜探亲王府,也发现可疑现象。为避免打草惊蛇,卫元吉未再深入追查。”
徐道正点头说:“卫捕头处置得当,以他一人之力,无法对其致命一击。目前还是先从福地岛查起为好,二位小友若有用得到老夫的地方,尽管提出来。此外,小友还得记住眼下的身份是谷州同知,禁烟钦差,在新任知县到来前,寿源政事还得署理。
总而言之,二位小友和如心姑娘是梁、余、赵三家的希望,小兄弟是三家唯一男丁,更得做好表率。要记住眼下最要紧的是齐心协力、同舟共济,妥善处理善后事宜,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老夫和葛老太爷都会竭尽全力帮助你们,同时也会监督二位遵守先辈遗言,完成繁衍生息、光宗耀祖的重任。”
梁灵运和于雪儿都深深感受到身上的压力,甲辰冤案至今尚未得到平反,仇家依然逍遥法外。以前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无须考虑太多,如今明白肩负血海深仇,再也不可能象以往那样悠闲自在,何况还要加上一个如心小妹妹,这三人之间的情感纠葛该如何了结?
梁灵运和雪儿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了悲痛和无奈。但是,不管有多少委屈,面对救命恩人的殷切期望,他俩必须有个确切的态度,梁灵运拉着于雪儿跪在徐道正面前叩头。
梁灵运说:“恩公在上,受小侄一拜。恩公嘱咐必定铭记在心。”
于雪儿说:“恩公放心,雪儿一定会善待如心妹妹。”
徐道正把他俩扶起来。“你俩有这番心意,老夫就放心了。”
徐道正眼眶湿润,仰面望着窗外黑黝黝的天空一声长叹:“赵大人、梁大人、余大人,你们的在天之灵看好了,后继有人,后继有人哇!”
梁灵运拉着雪儿的手唏嘘不已。
就在这当儿,典史虞大猶和卫元吉急匆匆跑来稟报:邝氏武馆出大事了!梁灵运大吃一惊,怎么回事?
卫元吉说:前几天,杨教头和汪教头来找卑职商量一起去福地岛探寻烟土仓库。卑职劝他俩不要莽撞,商议后再行动不迟。杨教头说,不就是去岛上到处看看吗,难不成有人敢把老子吃了?还要订啥计划,没想到卫老兄当了几天差,把西瓜胆当成芝麻胆了!
杨教头、汪教头第二天就去了褔地岛,还带了个徒弟贺成龙。过了三天,没有音讯。今日下午,贺成龙灰溜溜地回来了,说他们三人在福地岛中了机关,全被关进地牢。听说他们是邝氏武馆的人,就让他带回一封信,说杨、汪二人擅闯私人禁地,要邝馆主前往谈判、赎人。
梁灵运气恼说:“这个杨三鼎就是忍不住气!”
徐道正提醒说:“小兄弟是禁烟钦差,没有不能去的地方!”
梁灵运顿悟,当即和于雪儿赶往邝氏武馆。
邝敏之抱怨说:“三鼎就是那种臭脾气,我劝他多少次都不听!这一回算是出丑了!”
于雪儿笑嘻嘻说:“这是件好事呀,邝姐姐还生什么气?让杨姐夫出回丑,多长点记性,看他以后还敢不听你的话!”
邝敏之脸庞绯红说:“雪妹子说笑了,那头笨牛有何资格进邝家的门?他敢登门,老娘就敢打断他的腿!”
于雪儿睁大眼睛说:“邝姐姐此话当真?恰好前几天有个做水果生意的老大爷请本师爷做媒人,说他的女儿看中杨三鼎力大无穷,可以保护他家不受地痞**欺侮。倘若杨大哥不称你的心,干脆就把他赶出去算了,省得他笨头笨脑地在面前晃来晃去,太烦人!”
邝敏之面红耳赤,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于雪儿哈哈一笑,拉住她的手说:“都说邝姐姐厉害,一声狮吼能震塌半间茅屋。没想到扯上杨大哥的事,脸皮就薄得可以包水饺。”
这当儿,莫蔚兰和贺成龙走了过来。梁灵运让贺成龙说了他们被抓的经过。这过程倒也简单,杨三鼎他们在长乐村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上午由客栈老板祝老三带到渡口上了一条大船,行驶一个时辰便到了福地岛。海上风急浪大,船晃得厉害,三个人都晕头晕脑地不舒服。上岸后休息了好一会,然后找了岛上仅有的一家酒店吃饭。吃饱喝足,三个人都醉倒了。等他们醒来,他们已经被关在地牢里。
贺成龙说:岛主姓祝,别人称他祝老大。五十左右,三角眼,山羊胡子,一脸横肉,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姓祝的说:带上一万两银票,一手交钱,一手放人!
邝敏之气呼呼说:“别理他,笨牛不值五千两!”
莫蔚兰笑眯眯说:“邝姐舍得吗?”
于雪儿抿嘴偷着笑。
梁灵运呵呵一笑。“杨大哥啊杨大哥,这一回你有苦头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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