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仁义听到尉迟山的吼叫,心知长白三熊怒气难平,不让其发泄反有不测。他略作思索后对梁灵运说:“那边几位武林中人都有不服输的臭脾气,事事都要争个高低。上一回他们的兄弟哈尼子折戟沉沙于邝氏武馆,至今仍然耿耿于怀,陈大人不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梁灵运笑着说:“谨遵葛大人指教。葛府几位武林中人皆为鼎鼎大名的汉子,想必不会与卑职的小兄弟斤斤计较。倘若定要切磋武艺,不妨各尽所能,现场表演一下即可,无须舞刀弄枪伤了和气!”
葛仁义说:“如此甚好。”
他当即命人撤去酒席,让各位尽其所能,算是酒后余兴。
葛仁义的决定对大多数习武者都无所谓,这种场合并非争强斗狠的好时机。胡八道更是不以为然:练武是谋生之道,绝技更是取胜之本,岂可轻易示人?在众人面前显露武功,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天底下有哪个富翁愿意打开大门让人来参观密室宝藏?
长白三熊却是愤愤不平。宴席刚开始,尉迟山就吃了陈三元的哑巴亏,尉迟达又被陈师爷比下去了,三兄弟觉得很没面子,尉迟山的“老子不服”四个字代表了三兄弟的心态。
尉迟山不服的是陈三元偷袭。可恶的陈三元不过是十多岁的小孩,要不然早就当场发作,管你什么知府、知县、东翁的!老子是江湖好汉,从来只听命于自己。尉迟山吼出四个字时指望东翁出面给他们一个机会挽回面子。人要面子树要皮,对于江湖好汉来说,这个面子是非争不可的!
长白三熊不便当面顶撞知府大人金口,自然只有把明枪改为暗箭,三兄弟互相交换眼色,一切便尽在不言之中了!
葛仁义宣布表演开始,询问哪位大侠率先示范?
胡八道装聋作哑,双目微闭;长白三熊怨气未消,不愿出头。葛府保镖不出场,下面看家护院的更不用说。事情是葛府挑起的,自然应由葛府高手开头,梁灵运三人静观其变。
因无人上场,一时之间,大厅的气氛显得沉闷、尴尬。葛仁义再次询问,有个身强力壮的魁梧汉子应声而出。
葛仁义笑着介绍,此乃知府衙门特聘的拳师毕泰山,辛亥年南拳比武魁首。毕拳师拱手作揖,献丑,献丑!
言毕,他侧身站立,前手似弓,后手相随,或上或下,守中护肋。倏地,手、腿全动,或进或退,或攻或守。手法变化自如,冲、闪、点、举、压、钩、抄、抛令人眼花缭乱;低腿劲踢,步随手变,腾、滚、扫、弹;身如舵摆,灵活多变。
毕拳师表演的是罗汉拳,孔武有力充满阳刚之气。整套拳打得流畅美妙,表演结束时,毕拳师稳稳站立,气不喘,面不红,洒脱自在。
场上响起一片掌声。
葛擎天示意长白三熊上场献技,尉迟达犹豫再三才表演了少林三节棍。棍法、步法、手法、腿法、身法紧密协调配合,快速灵活、变化多端,刚劲有力、招法奇特,同样招来一阵掌声。
二人表演完毕,葛仁义笑着说:“陈大人的手下能人辈出,何不露一手让诸位开开眼界?”
梁灵运相信陈三元要求得到表演机会,必定有他的道理,便示意陈三元可以出场了。
陈三元点点头,向众人拱手致意说:“小弟才疏学浅,愚昧无知,闲得无聊,学了一点小孩子玩的皮毛功夫,在此献丑了!”
陈三元走到大厅左侧墙边,在墙上画了三个小白点,三点成三角形,间隔一尺左右。在三个白点右方一尺余处,挂有一幅《万壑松风图》立轴画,纵约六尺左右,横不足四尺。画的是气势磅礴的深山万壑和迎风荡谷的松林。画面左下方怪石嶙峋,颇为奇特。
陈三元站在三丈开外,从口袋里拿出三枚枣核说:“小弟用嘴将枣核同时射中三个白点。”
葛仁义微微摇头,小孩子口出狂言,一次射中一点尚且不易,三点同时射中,谈何容易。且是用嘴巴,既不能瞄准,也无任何助力,全靠胸中之气,闻所未闻!
梁灵运和于雪儿也觉得有些悬,不过他俩相信小三子自有他的主意,静观其变罢了。
长白三熊巴不得陈三元当众出丑,牛皮吹得越大,越容易吹破,他们就不用出手,免得被人骂“大欺小,现世宝。”
胡八道神色有异,盯着那幅立轴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陈三元将枣核放进嘴里,略停片刻,倏地鼓起腮帮,一撅嘴,三枚枣核箭一般向墙上白点飞去,只听得“噗、噗、噗”三声响,三枚枣核不偏不倚钉在三个白点上!
大厅里先是一片啧啧称奇声,随即掌声响成一片。
葛仁义目瞪口呆。尽管这门武功还称不上绝学,但对于陈三元这个小毛孩来说,却足以让人叹为观止。一个小跟班尚且有如此功力,那么他的邝氏武馆自然实力雄厚难以估量,再加上他和陈师爷深不可测的武功,那是一股多么可怕的势力!倘若他们全都直接听命于徐道正,将会成为多大的威胁?葛仁义浑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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