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文斌恼羞成怒:“他是我的儿子,爱上哪儿就上哪儿,不劳费心!”
于雪儿冷冷地说:“东湖属寿源县管辖,陈大人想管的事你能挡得住?葛舜礼是如何死的?还不如实交代?”
葛文斌的脸色刷白,面部肌肉微微抽搐,眼中流露出痛苦神情,那模样仿佛一下苍老许多。突然,他用双手蒙住自己的脸,双肩一阵抖动,低声呜咽起来,片刻之后,低声哭泣变成失声痛哭,就象受伤的野狼凄厉的嚎叫。
梁灵运和于雪儿冷眼旁观,静观其变。
许久,葛文斌止住哭声,抹一下泪说:“本馆教子无方,舜礼儿顽冥不化,不走正道,终因吸食过量烟土猝然死亡。本馆害怕张扬出去影响生意,便悄然埋于祖坟,连墓碑都不敢立一个,家丑啊!”
梁灵运冷哼一声。“你祸害百姓,最终祸害自己,还有什么话说?你可知道东湖百姓有多少人因你而家破人亡?”
葛文斌不服气:“犬子不肖,自作自受,我无话可说。但若说百姓因我而亡,实属偏颇。
陈大人说得不错,朝廷早就下令禁烟。据我所知从雍正皇帝开始,就禁止吸食烟土,以后嘉庆帝、当今道光帝都是三令五申严禁吸食、走私。从雍正帝算起,至今已百余年,吸食者却屡禁不绝,越禁越多,烟土反倒成了抢手货。在雍正朝,每年进口不超过二百箱,专用于治病。到了乾隆年间增至一千多箱,嘉庆元年已超过四千箱,如今更达一万箱以上!是何道理?老百姓欢迎!你不让他吸,他偏要吸,禁得了吗?”
梁灵运冷笑。“好一个厚颜无耻的黑心奸商,连害死亲生儿子的事实摆在面前还不承认!你为获取暴利勾结洋人走私烟土,又千方百计诱骗无知百姓吸食,一旦陷入圈套便无法自拔,最终走上不归路。
更可恨的是你们贿赂朝廷中的无良官员,使他们成了走私贩卖的保护伞。在寿源县,你们葛氏家族无视禁烟令,依仗朝中有人,明目张胆开设烟馆。有你们这些罪魁祸首在,大清朝国运危矣,老百姓的命运危矣!”
葛文斌嘿嘿一笑。“陈大人也知道我们葛氏不是好欺侮的?算你识相!老实吿诉你,我葛文斌贩卖烟土确实赚钱不少,但这些钱不是姓葛的一家花的。从京城到省城再到县城,你知道有多少官老爷靠我们葛氏的孝敬才过上好日子?倘若官老爷单靠朝廷区区几十、几百两俸禄,喝西北风去吧!陈大人该明白了吧,砸我的饭碗,等于砸了京里省里官老爷的饭碗。哪个吃了豹子胆,就让他来试试看吧!”
葛文斌肆无忌惮岀言威胁,气焰嚣张。
梁灵运莞尔一笑。“葛馆主公开叫板,本县应了。本县即刻前往县衙与老知县交接,以便养足精神和葛馆主周旋。走马上任第一天就上演一出文斗戏,有趣,太有趣了!”
梁灵运哈哈大笑,缓步离开神仙烟馆,葛文斌愣怔片刻方才回过头神来。
他命阮成杰、阮成义坐下,然后黑着脸说:“二位兄弟,本馆待你们不薄,还视为心腹。二位没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阮氏兄弟已看出葛文斌对他俩有了隔阂,阮成杰不屑回答。
阮成义昂首说:“我们兄弟问心无愧,对馆主没有任何隐瞒。”
葛文斌用怀疑的目光扫视二人。“如梦和舜礼的事知道的人极少,陈知县又从何得知?”
阮成义挺直胸脯。“鲁北双侠光明磊落,从来不做**之事!”
葛文斌的目光转向阮成杰。
阮成杰不悦。“成义说得明白,我们鲁北双侠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说一不二。葛馆主救过我们的命,知恩图报在情理之中。我们答应在一年之內尽力完成恩人托付的事情,但不等于可以容忍无端污辱我们的人格。倘若葛馆主怀疑我们出卖恩人,请明言,我们兄弟俩当即自裁,将命还给恩人,就当我们去年就已死于瘟疫!”
葛文斌连忙圆场说:“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二位来到神仙烟馆后一直忠心耿耿、踏踏实实,我怎会不放心?方才和陈士元一番激辩,我发现一个很大的疑点:按理说,一个苦读十年的文弱书生,依仗养父的庇护当上七品芝麻绿豆官,才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小命,又怎敢大摇大摆再次査访东湖?陈士元就不怕我吃了他?
另外,我觉得今日的陈士元慷慨陈辞、谈笑自若,其神态、气势和往日的陈士元判若两人。倒和另外一个人十分相象,那人就是逍遥戏班班主梁灵运。去年第一次见到陈士元时,我就十分惊奇,他和梁班主长得太象了,简直象是孪生兄弟,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名堂?”
阮成杰冷冷说:“三天前我在城外查访,发现山神庙外有座新坟,当地人都说,死者就是寿源县城戏班的梁班主,被人追杀重伤而亡。”
葛文斌叹息说:“是啊,这件事真让人费解!”
就在这当儿,丫头翠竹从后堂慌慌张张跑过来,结结巴巴说:“老爷不好了,小姐她,她上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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