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在崖部落的大人物们正聚集一堂准备商讨部落事务的时候。
蛊地,崖部落,边缘地带。
眼看着天色一点点的晚了下来,却依然看不见沐弃儿回来,蛊三娘有些着急了,不管平日里她怎样野蛮凶狠,终归还是个母亲,养了这么多年,不是亲生的也是亲生的了,对孩子这么晚不回来难免会有些担心的。
瞅着洞口搁那气定神闲坐着的蛊三,蛊三娘就浑身是气,她抄起了一边放着的石擀杖指着他吼道:“蛊老三你给我滚起来,弃儿那小兔崽子也不知道干啥去了连家也不知道回,你也不去找找管教管教他,就知道搁这里呆楞楞的坐着,人家别人家白天还去做个工,你倒是会享受,仗着自己采石的本事大点,就天天搁家里卧着了。”
“哎呀,你就是这个暴脾气改不了,孩子大了他自己想去哪里又由不得咱们,再等等看吧,要是过会再不回来我就去蛊飞家找找看,我会采石也是本事不是,再说了,我去打工哪个家伙敢要我,都恨不得我有多远滚多远呢,”蛊三起身轻轻拉了自家媳妇坐下,慢慢的说道。
看着蛊三那个惫懒的样子,蛊三娘不禁愣了愣神,知道自家这汉子是被这世道打击了,竟成了这般心灰意冷的样子。
蛊三娘放下了石擀杖,轻轻抱住了蛊三说道:“大老爷们的,别那么容易就放弃,别丢了你的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也别等会了,你快去蛊飞家找找去吧,这孩子不回来我总归是放不下这颗心。”
“你放心,我就是,唉……有点累了,还不至于灰了心,丧了气,总有一天我会去讨个公道的。我这就去寻那小子去,到时候回来了你也别训他了,孩子大了,总得给他留点面,你看好老二老三就行,我去了啊。”说完蛊三就站起来往左一跨攀住了蔓梯向着蛊飞家的方向行了去。
“早去早回,见了那小子先给我揍他一顿,反了天了他,还敢夜不归宿了。”蛊三娘在身后依然不忘嘱咐道。
蛊地的夜是深沉的,像一碗被浓墨沁染了的水,一圈一圈荡漾着,名为活着的波纹。蛊三一路向着蛊飞家里飞速的前进着,隐约间还能看见一层层荧亮的光彩闪过,只不过一会的时间就到达了地方。
蛊飞的父亲也姓蛊,蛊地的人基本上都姓蛊的,名字也大都比较随便,只有深受族人爱戴又修行到了一定层次的蛊人才会得到上师赐名,拥有了自己的名号。如斫,如鹘,莫般如是。像蛊飞这样普通的家庭,名字一般是最直观的数字排行,一二三,或是外貌,生活的直观体现。如蛊飞的父亲就叫做蛊三平,是个极老实的汉子,从不与人争斗,大家都笑着说,他真不愧是三平。受了气心平,挨了揍手平,婆娘出去勾了汉子估计也得平……蛊三平……哈哈
蛊三平的家门口已经汇聚了很多周围前来探寻的人家,最里面似乎还有人把守在了洞口,正是那蛊扒皮和他的一伙子狠人小弟们。
瞧见眼前的场景蛊三有些纳闷,大晚上的都跑蛊三平家里干什么来了,搞的个什么东东。他往前一踏,下了蔓梯,稳稳的落在了洞口。周围的人一瞅见蛊三来了,纷纷退了退,腾出了个间隙,露出了正守在洞口的蛊扒皮一伙人。
“蛊扒皮?你们怎么在这,还不快点给我让开,什么时候改行当做了看门的了,”蛊飞往前走了两步拍着蛊扒皮的肩膀说道。
蛊扒皮不禁心里嘀咕了两句:“他奶奶的破落户还挺会装大爷,真是蹬鼻子上脸,蛊扒皮这名字也是你叫的,这臭玩意,咱不跟他一般见识。”面上却仍堆着笑,像这般混在江湖上的小人物最是明白事理,知道有的人你背后怎么骂咧他都没关系,可你要是敢明面上透露出不尊敬来,那可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蛊扒皮弯了身子,低了腰,摆着那张笑着比哭都难看的面庞朝着蛊三说道:“三爷,您可是冤枉小的了,小的们在这一片只是讨些生活,可从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这边是上边交代下来要封好的,听说要留作什么证据,好像是跟隘有点关系,我估摸着前两天蛊三平不是搁咱那洞里边采着块好石材么,当时我一想,觉着能卖个好价钱,就催着他赶紧去集市卖了省的夜长梦多,还派了两个小弟跟着他呢,这不,人通通都不见了,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走了消息招来了些什么牛鬼蛇神。”
“你少给我装无辜,我还不知道你,昧良心的事你干的还少了?不过看你今天这架势到不像是给自己擦屁股来了我们家弃儿来找蛊飞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我估摸着他们估计一块出事了,你给我让开,我进去看看。”蛊三往前迈了两步说道。
蛊扒皮忙伸出了他那一双黑乎乎的手拦下了蛊三,:“三爷,您这不是让弟兄们为难么,上边传了话让守着不让进,里边黑乎乎的有啥好看的,要不您等会,等上边来了信再说?也许一会您们家那个宝贝儿子就回来了呢。”
蛊三直接提腿一脚踹倒了拦在身前的蛊扒皮,起身就往里边走,那些跟着蛊扒皮来的小混混们还想拦,却都被蛊扒皮拿眼神制止了。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土说道:“都把招子给我放亮堂点,也不看看那是谁,我也就意思意思怕回头上边怪罪,你们还真想拦住那位爷不行?都给我站好岗了,守好了洞口回头爷有赏。”
蛊扒皮又招呼了身边一个小矮个子道:小六子,你快去给族长他们报个信,就说我可是尽力完成上边交代的任务了这不,为了拦三爷我这可是直接让三爷给揍得脑袋都不好使了,总之把我说的越惨越好,快去吧,到了族里有点眼力见,千万别给我惹事。小六子瞅了瞅那一脸委屈样的老大,心说就您这还有脑子,不就踹了一脚么,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但像小六子这样自诩为聪明的人是不会揭老大的短的,他忙低身应了,刺溜着就上了蔓梯朝着族里边去了。
洞内颇有些昏暗,依旧还是那个凌乱的样子,在蛊三眼里却看出了些不一样的东西,他瞅着地面上那滩已有些干了的血迹,眼神渐渐凌厉了起来,那血迹旁赫然有几根毛发样的东西黏在了血迹上。
蛊三扭头直接出了石洞,也没有管洞口众人对自己的询问,直接上了蔓梯朝着族里就去了。
本来正搁洞口想着给自己弄点皮外伤好装出个样子给上边看的蛊扒皮瞅见蛊三那个急匆匆的样子赶紧向身边小弟安排了下就也匆匆向着族里行了去。
视线回到崖部落的祖庙。
既然作为族中定海神针的老太公已经发了话,作为一族之长的蛊炸炸也是不敢多言语的,更何况要真是都不帮他,就他自己带着帮人就想平了隘部落,那就简直是痴人说梦了,他蛊炸炸又不傻,是不会干出这种蠢事来的。蛊炸炸道了声诺正准备要带着大家离开了,却突然瞧见那些族人们纷纷让了条道出来,心想:“”如今真是世道变了,族人们看我要走还都让条道出来,看来我蛊炸炸也是深受爱戴的嘛,说不定哪天也能混个名号当当。”正这般想着,他突然看见了他这一辈子最不想看见的家伙。
蛊飞一路向着族中行去,先去大哥家拜访了下,听说去了祖庙开什么会,他想着这会肯定跟蛊三平家的事有关系,就赶紧赶了来,因为担心沐弃儿跟蛊三平一家真出了什么事情,蛊三为了加快速度只得用起了早已经不在人前使用的洞师之术,当他赶到祖庙的时候,蛊扒皮派来的人和他自己竟都还在路上。
“蛊……蛊三……三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不是早就发誓不参与咱们族里面的事了么,安心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好,怎么又来祖庙干什么?”蛊炸炸瞧见那个正一路走来的家伙那副怒发冲冠的样子,不禁冲着蛊三说道,语气间狠是有些色厉内苒的味道。
“呦呵,这不是炸炸么,怎的,当上了族长就这么神气?都敢跟我人模狗样的了。”蛊三揶揄道。
下面那些族人有位新晋跟着蛊炸炸发达起来的蛊木头,对之前大家都腾了路,害得自己这波人也不得不随了大流让来了路本来就挺愤愤不平的,眼下又瞅着来的这位蛊三爷竟敢对族长不敬,不禁就跳了出来言道:“蛊三,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如此跟族长说话,看我来教教你什么叫尊卑,”说着这话,蛊木头就大步朝着蛊三走了上来,右手间隐隐有昏黄之光闪耀。
正在哪里浑身不自在的蛊炸炸突然瞅见了要教教蛊三爷长幼尊卑的蛊木头,顿时就吓了一跳,心说我都不敢惹这位爷,你倒是挺硬气,可能不能不要抱着为我打抱不平的名义,我这自己都没事,你瞎吃萝卜淡操心啥啊,真是没事找事,还非得把事情搞大不成么,没瞅见周围人看你跟看二愣子似的么。
想到这里,蛊炸炸生怕身边这位也发起飙了,也不管什么自己人不自己人了,腾地一声就炸了,是的,炸了,浑身闪耀着暗黑色的光芒,身上还不断有咕噜噜的气泡不停地炸裂着,须发怒张,往前踏了一步,一拳轰向了正要来当好狗腿子这个伟大职业的蛊木头,拳风四溢,竟带出一股子刺鼻的气味来。
正要去找蛊三麻烦的蛊木头瞧见自家老大突然炸了,朝着自己轰了过来,熟悉大哥的他也不敢就这么坐等着挨上一拳,以往那些被轰中的人可是没有什么好下场,蛊木头忙凝聚了自己的力,化右手拳为掌,集气会于右掌,迎上了蛊炸炸的一拳,掌见似有木质的纹络腾起,大有一股枯木逢春的架势。
拳掌想交,看起来像模像样的蛊木头右臂却猛然间燃烧了起来,身子也像是不听使唤的嘭的一声飞了起来,撞在了石壁上,晕了过去,眼瞅着那胳膊估计是不能用了,咕噜噜的冒着昏黄的烟。
一拳干掉了蛊木头的蛊炸炸蛊大族长,在族人们正惊惧于他的强大之时,忽的转了身,收了一身的气,恭恭敬敬向着正在一旁乐呵呵看戏的蛊三道:“三哥,你看这下边的人不懂事,您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我这不也教训他了么,那个,我刚得了信,听说咱们宝贝侄子也失踪了?定是掳了蛊三平一家的隘部落的小混子们顺带手把咱侄子也给绑了,这事您还不知道吧,要我说这事可不能就这么完了,咱侄子那么金贵的身子让他们掳过去还不知要吃多少的苦,咱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只要您放话,咱们兄弟都去给三哥打下手。”
“你少搁我这卖弄你那聪明脑子,还想拿我当枪使,我可是甜甜贫困潦倒无力修行了啊,帮不了你什么。不过他隘部落竟敢掳走了我的儿子,还是给他们点教训的好。”蛊三说完就朝着外边行了去,隐约间有荧光闪耀,转瞬间就不见了人影,似乎连影子都没有留下。
蛊炸炸瞧见三哥果真要去隘部落讨公道,顿时乐了,赶紧招呼几个人把还搁角落里晕着的蛊木头带去休息,冲着还安坐在的老太公言道:“太公,您也瞅见了,这可不是我蛊炸炸寻衅滋事,三哥那个脾气您也知道,总不能让他受了委屈不是,我这就带着族人们过去给三哥充个门面,您放心,咱一切都听三哥的,绝不开战,绝不开战。”说完蛊炸炸就一脸乐呵的招呼了身周的一圈人也向着上方的隘部落行去了。
正准备前去隘部落谈谈的蛊大蛊二这会正一脸呆滞的杵在了祖庙口,似乎还没有从这一系列的变化发展中回过神来。
“你们还不快带上人也跟着去,真要看他们被人欺负了不成。”老太公喝道。
“是,是,我们兄弟这就去,这就去。您先休息吧,剩下的人跟我们走,咱们去称称他隘部落的斤两。”蛊大应了一声,带着蛊二和一众人物们去了。
身后忽的传来老太公的大笑,那笑声里似乎有些吾道不孤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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