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里出来朝着蛊飞家里行了一会,沐弃儿突然想起来自己光火急火燎的从家里跑出来了,竟忘记了自己这一觉睡到了晌午可还丁点东西没吃呢,刚出来时还不觉得,这在蔓梯上行了一会,肚子竟饿的咕咕叫了起来。
可这个时候自己赶去蛊飞家似乎也不太合适,当时不想在家里呆,走的太急了竟什么也没有思考,现在看来只好去灌林待会顺便寻些能吃的东西来祭一下五脏庙,等过了晌午再去寻蛊飞了。想到这里沐弃儿立马不再向前行了,瞅了瞅四处没什么人,悄么声的顺着山壁间的藤蔓向下行去了。
在整个蛊地,越是靠上的洞穴就越是珍贵,上师们除了三年一度的蛊人部落的大选是极少与崖部落这样生活在蛊地底层的部落有所交集的,而那些生存在蛊地上层的部落不仅有着更加丰富的资源和更加优厚的生活环境,听说在最上层的那些蛊人部落,即便是尊贵的上师都不敢太过于放肆呢。
在蛊人部落每五年有一次各部落间的大比试,胜利的部落就可以向上迁移,而失败的部落幸运的还能来蛊地下方讨个生存,不幸的就要被灭了族,毁了宗庙,全族成为他人的奴隶了,沐弃儿曾经听父亲蛊三说起,上一次部落大比的时候崖部落就不幸全部落败了,要不是老太公曾经对一位上师有恩,受了他的庇护,恐怕崖部落也早就灰飞烟灭了,而这也是老太公在族里享有崇高地位的来源。相比较于蛊地上方的美好,越是靠近蛊海的地方就越是凶险,很多看起来如常的地方却常常能一不小心就要了蛊人的小命,久而久之,除了每年最严寒之日下蛊海捕猎外,大多数蛊人是不会往下去的。
沐弃儿将要去的地方是他小时候有一次没有抓牢蔓梯不幸摔下蛊海后机缘巧合下发现的,因为当时年纪小,沐弃儿也不记得自己怎么到了那片地方,反正醒来就在了,那是一片凹进去的山,入口极小,而且藤蔓环绕,若不是真正去过的人,是无法想象那狭小洞口内竟是另一番广阔的天地的,因那地方生长着许多老太公曾讲过称之为灌木的东西,沐弃儿就给那里起了个名字叫灌林,俨然把那当成了他自己的秘密小花园。
顺着每年族人下蛊海的蔓梯向下行了差不多足足一个时辰,蛊海已经清晰可见了,再往灌林走可就没有族人编织好的蔓梯了,沐弃儿只能凭借着自己常年攀爬蔓梯练就的臂力抓着那些交杂生长的藤蔓向着灌林的方向行去,过了没一会,沐弃儿用力一荡抓住了洞口刺溜一声就进到了里边去。
于豁然处见开朗,穿过狭隘的洞口,里面却别走一番天地,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灌木,只在入口处还有一些空隙,沐弃儿扯了几段枝条搁地上坐了,望着里面挤得连缝隙都没有的灌木,他分明记得前些年还没有这么密集的,那时他还找到了些结了果子灌木狠是尝了尝鲜,而如今看这个样子,也只能饿着肚子了,肉眼可见的都是些不产货的混蛋玩意。
沐弃儿忍着腹中的饥饿盘坐在了地上,想等着歇会就去蛊飞家寻他看石头去,估摸着回去时间正好够,却突然想起了老太公最后一堂课说的那些话,蛊人为蛊么,若真是蛊又如何呢,生活总归是不会更糟了把。
想着还有些时间,沐弃儿捡起了一根木枝,想着老太公最后传授的刀决的样子胡乱挥舞了起来,舞着舞着却不知怎的似乎真的感受到了一丝当日里观摩刀决的感觉,可却又不是太清晰,像是有一层雾阻拦着沐弃儿怎么着都掌握不了。挥舞了片刻,感觉似乎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了,沐弃儿有些灰心丧气的坐在了地上。也许自己真的是个笨蛋吧,却还天天做着不切实际修行的梦,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想着这些,心情愈发低落了。
呆了片刻,沐弃儿又爬了起来,轻声呢喃道:“我怎么能这么容易丧气呢,我想修行,想看更远的风景,这是我的梦啊,我一定要走下去,若真的行不下去,那就让我死在这路上吧,虽死而梦不悔。”
他起身随手又掰了个木枝带在了身上,出了灌林,爬上了藤蔓,向着蛊飞家行去。时间总是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的,等到沐弃儿一路爬回崖部落居住的层面,再顺着蔓梯一路行到了蛊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有些晚了,蛊飞家里不知怎么的竟没有烧起火把,显得洞中很是黑暗,沐弃儿下了蔓梯,进入到了洞中。
“蛊飞”“我是弃儿,蛊飞你在哪呢”“蛊大爷,我来找蛊飞玩”……
不论沐弃儿怎么呼喊,洞里面却始终没有人作答,沐弃儿有些害怕了,匆忙向洞深处行去,想要看看是不是蛊飞一家人已经歇息了才会听不见自己的呼喊。石洞并不大,很快就寻摸了一圈,沐弃儿并没有找到一个人,蛊飞的家里很是凌乱,地上还有着些许的血迹,竟莫名的让沐弃儿生出了些许诡异的感觉。
他慌忙从石洞中出来,爬上了蔓梯朝着自己家飞速攀爬着,想要告诉父母蛊飞家里发生的事情,对于一个九岁的孩子来说,这一切已经让貌似坚强的他有些恐惧了,本能的想要跑去父母那里寻求些安慰,正行着行着,沐弃儿忽然感觉到了似乎有人正在注视着自己,他忙回了身子去看,夜色已有些苍茫了,除了星星点点的火把什么都没有发现,正要扭身接着回家里去,突的感觉眼前一黑,沐弃儿感觉自己似乎被不知什么人抄在了怀里,飞速的向着约摸是朝上的方向行去了。
与此同时,蛊地,崖部落,祖庙。
祖庙是崖部落据说最最精擅建筑的洞师在崖部落大比失败后被迫迁移之时铸造的,据说存了夺天地之精巧。每到崖部落面临生死危急的关头的时候,族中的大人物们就会全部聚集在祖庙内,一方面是群策群力商讨对策,另一方面也存了向先祖祈福的意思。
每一位修行有成的先祖在归墟之前都会将一缕魂寄托于祖庙,日日夜夜守护着族人们生存繁衍,一旦族中面临什么不可抵挡的祸患,他们就会以残魂御假身帮助部落抵抗外敌。
而今夜正是这样一个众人聚集的日子。在祖庙的外洞内密密麻麻坐了一地的部落族人,火把熊熊的烧着,照映着洞内众人阴晴不定的面庞。外洞的最上方摆着一个大石头座子,老太公正被人请了上去安坐在了那里。
“老太公,隘部落欺人太甚,他们屡屡侵夺我们的奴隶不说,竟鬼迷了心窍的贪图我部族人在笋洞中的发现,掳走了蛊飞一家,不就比我们崖部落靠上了一个位次么,凭什么如此猖狂,”一个紧挨着老太公石座子下盘坐的大汉嚷道。老太公并没有回应他,只是看着下方聚集的族人们或明或暗的面庞,眼神间却存了些淡漠出来。那大汉见老太公不回话似乎颇有些不满意,对着在他身旁一个看起来甚是干净整洁的青衫汉子说到:“蛊大,你也站出来说说话啊,别老站着茅坑不拉屎,你可是咱部落的新晋长老,他奶奶的位高权重啊。”语气里似乎充满了对位高权重的调侃与唏嘘。
“蛊炸炸,你少给我唧唧歪歪的,不就是对我当上长老不满意么,搁那里炸炸什么,还有,上个月我当上长老时就说了,以后请称呼我为蛊斫。”青衫汉子抖了抖手接着说道:“炸炸,你们几个的破心思大家都知道,就别搁那里显摆了,我懒得搭理你们这破事,要是你们真那么想开战,那就自己去吧,看看你那二两子肉够不够隘部落啃得。”
“你这个假斯文,给你脸你还喘上了,要不是你们家老三故作清高咱们崖部落能得罪人被整到了这蔫不拉几的破地方讨生活?你还磨磨唧唧的,我想干掉隘部落那也是为了咱部落着想。”蛊炸炸冲着蛊老大炸炸道。
“得了把你,谁不知道你勾结上了上边的部落,想要拿隘部落传承的族器讨好主子,才故意放了消息给了几个隘部落的蠢蛋混混,要不我就不信他隘部落真敢骑咱们头上拉屎拉尿的。”青衫汉子身旁的一个穿了一身熊皮裹得严严实实的汉子说道。
“蛊老二,放你满嘴的狗臭炮,”又有一个人站起来吼道,下边本来静静盘坐着的崖部落的大人物们一个个都开始加入到了这场争吵中来,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有些嘴拙的已经抄起了拳头准备好好讲讲道理了。
“都给我住嘴,看看你们成什么样子,我堂堂崖部落,我蛊地的礼仪之邦,竟成了这番体统,让我回归蛊海时怎么去面对列祖列宗!”坐在上方的老太公再也听不下去了,一把拍在了石座子上说到,下方吵吵闹闹的人瞧见老太公真的怒了,都安静了下来,毕竟谁都知道,在如今的崖部落,老太公,那就是他们的定海神针,谁若敢正面顶撞了老太公,逆了他的意,愤怒起来的族人可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又是如何为部落着想的,统统撕碎了了事。
老太公喘了口气接着说道:“哎,我老了,也打不动走不动了,就想着有生之年部落安安生生的过着,出几个好苗子,你们这些家伙啊,就不能让我少操点心,这件事先搁置了再说吧,你们以为开战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触一发而动全身,真要惹出了什么大篓子,别以为什么上边的部落能护住你们。都给我散了吧,蛊大蛊二你俩赶紧安排人手去隘部落讨个说法,咱们崖部落的人可不是他们想抓就抓的,他们要是真铁了心蒙了眼,那我也不介意教教他们什么叫天高地厚!”
“是,我们兄弟这就带人前去,老太公放心,总不会失了咱崖部落的威风的。”蛊大连忙应道。一旁的蛊二也抱拳示了意,心想这回大哥怎么不强调他那个斫字了。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