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等郑天风父子去远,槐儿桂儿转身进院。桂儿轻轻拉了槐儿一把,挟了挟眼睛说道,“那什么郑少堂主,都要上马了,却又回来谢姑姑。你也不和人家说句好听些的话。”不在姑姑身边,槐儿少了拘束,说道,“什么少堂主了,若不是怕姑姑责骂,我今天就让他头先落地,磕一嘴的泥。”“哦,却原来是怕姑姑责骂啊,我还以为姐姐舍不得呢。”桂儿说道。
槐儿呸了一口,“你再乱说,看我不敢打你。”说着,真个扬起手来。桂儿连声告饶,“好姐姐饶了我吧。我是看他偏偏摔了一跤之后,眼睛反而没离开过姐姐。心想,莫非天下男子都这么戝了,你摔了他,他反而谢你。”
槐儿一楞,竟自说不出话来。
却原来刚才与郑实过招之时,想起练到最后一招时,掌姑曾一再提示道,这一招须得心生暖意,以爱示人。槐儿曾问,拼死格斗之间,又如何能做到以爱示人?师傅一笑,一来这最后一招,并非克敌之招。二来,习练并非对敌。相反,心生爱意,更能气运通畅。槐儿又问,那又如何才能有此爱意。掌姑道,你自去想你心目之中,你所爱之人便可。槐儿又道,那么我想师傅你老人家,可也不可?掌姑却是难得一笑,说道,你最好不要想我,你若是想到我,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又哪里是什么以爱示人了。槐儿自从跟着掌姑,说喜欢姑姑倒也是真的。但害怕姑姑也不假。
因此槐儿咋舌道,那我没的好想,又怎么过得了这一关。掌姑道,即不能生出爱意,那你先不去想与你过招的人是你敌手,做到心平气和,也就是了。
“姐姐怎么了?”桂儿问道,“是不是刚才把人家摔疼了,这会想起来,却是自己心疼了?”桂儿这话,分明也是想到了,自己姑姑教最后一招时,也说过心生爱意的话。难道槐儿姐姐刚才与郑实过招,果然“心生爱意”了?
“哼,”槐儿瞪了桂儿一眼,“这般轻狂之徒,配得上姐姐心生爱意的么?”
“那……又有谁配得上姐姐心生爱意?”祠内丫头,都正值十六、七岁芳龄,又都开始学第二式“天地乾坤”,姐妹之间,也不时悄悄开开玩笑。因此桂儿似乎觉出什么,追根问底。
“这个……”槐儿轻叹了一口气。
“难道是少……”
“桂儿你可别乱说。”未等桂儿说完,槐儿一把掩住了桂儿的嘴。
槐儿还果然是想到了末单。但自己也说不明白是不是心生爱意。少主细手细脚的小身子,看去着实可怜。却不顾自己羸弱,竟然两次飞身来救自己,可见少主心地之纯善。尤其后来,她被少主口内之珠的戾气魇身,少主只是轻轻两句抚慰的话,既得以压制戾气而不发。那时,心底生出来的,有敬有愧有谢,可是,有没有爱意呢?
不及多想,两个人说话间回到掌姑厢房,果然掌姑正与几位姑姑说话,非但掌姑神情严峻,其它几位姑姑也是一脸的忧愁。槐儿梅儿相互看了一眼,都以为是刚才黑衣人的事,心里却不太以为然。这许多年来,天天盼着宝珠出世,好不容易宝珠出世了,却又如此这般愁眉不展,那又何苦来。江湖上想要夺珠之人多了去了,就那么一个蟊贼,又有什么大惊小怪。却听得是莲姑说道:
“按掌门姐姐所说,少主虽然得珠,但他阳气不足,而阴气反盛,如此,却是难克那两百年阴戾,只怕……只怕……”莲姑说到这里,言语里甚是忧虑,没有敢再说下去。
“掌门姑姑,莲姑姑,”听了叶姑这里,槐儿着急道,“少主虽然阳气不足,阴气过盛,但少主为人善良,心地仁厚,心胸宽广,正是那容人容天下之人。既能容人容天下,又怎会不能克那阴戾之气。依我看……”
“槐儿,”未等槐儿说完,掌姑喝道,“让你主了几天的事,你就没大没小了?”
“槐儿不敢,槐儿知错了。”槐儿说着,低下头退了一步。
“掌门姐姐,槐儿见过少主几次,又亲与少主有过接触,你就让槐儿说完吧。”叶姑说道,“她又根据什么,说少主能容人容天下。”
“掌门姐姐,你就让槐儿说吧。”那荷姑也道,“人家不是也当了姑姑了吗?”荷姑此话,并非是讽刺,而是想让气氛稍稍轻松一些。大家都绷着脸,荷姑最是不喜。
“嗯,果然是当了姑姑了,”掌姑也笑道,“槐儿当了姑姑,几位姑姑还是都向着你,我要不让你说话,那倒是我的不是了,你就说吧。”掌姑也说此话,却是有心让槐儿把话说完。
“少主虽然年少多病,但前后两次,出手救我。而第一次,他救我之后,我教他少管闲事,省得惹麻烦上身。他反而说,就算有了麻烦,是他自己要这么做,他也不会因此而怪我。倒说得槐儿无话可说。那时,槐儿尚且不知他是少主,也非有意试探,他却是这般做了。是以槐儿说他心地仁厚,胸怀宽广。少主阴盛阳衰,体内阴阳失调,有那先天不足的祸端,也有后天家境寒苦的缘由。而这些,皆可慢慢改善,随着年龄长大,再辅以一气正阳必能克之。”
“嗯。”掌姑听了,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赞许之色。接着说道,“就算如此,少主体内贫弱可善,阴阳可调,但那珠内所积戾气又如何得以根除?倘若不能,日后终将在少主体内盘桓。是正是邪,是福是祸,终不可知。”
“姑姑,珠在少主口舌之下,确有戾气迸发,槐儿杀那集上泼皮王三之时,曾受那戾气侵袭,气血翻涌。正是少主轻轻数语,即以意念而息之。”
听了槐儿所言,掌姑和其它几位姑姑交换了眼神,那时,她们已经在集上,虽然不曾现身,但那股戾气发出之时,她们也都感受到了。戾气虽然不很强,但却不阴不阳,不正不邪,很是乖张。天下万物,皆以阴阳分合。但非阳为正,也非阴为邪。正邪之分,其实正是在于意念之中。
“槐儿,你说的很是。少主气息纯正,得以息之。但若要成事,少主得知根由,将来必生杀戮之心。那时,那戾气也将随之生长,少主还能不能止息尚不得而知。是以,我们姐妹终得想出个法子。但这法子,却也不是好想。好在少主年少,得知根由,也要那么几年之后。习练一气元阳,也得有那么几年。我们姐妹几个必得在这几年里,或闭关研修,或山中访仙,或海外寻方,总之,得找出一个办法来。”
“无论姑姑去哪里,槐儿都愿意跟随姑姑。”听了掌姑所说,槐儿方知,掌姑其实都想过到了,而且想得也更远。槐儿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多话了。是以说了这句话以后,退到了一边。
“这次啊,你姑姑可不要你跟随。”说话的又是荷姑典宝,她听得掌姑话语沉重,总想让气氛轻松下来。没想到,她这话可把槐儿吓得不轻。槐儿才退后两步,此时不利己又往前走了两步,并且跪了下来,着急道,“姑姑,就是槐儿做错了什么,也请姑姑……”
“槐儿你起来。你荷姑说的只是其一,你起来听我说完。”
槐儿虽然惶惑不安,但听了姑姑这么说,只好站了起来。
“宝珠出世,少主也已得珠。我们不能把少主扔在这里不管。以后,这里的事还得由你主持。你刚才也在此听了和云尚堂所说的事,少主习练一气正元的事就交与你去办。自然了,教郑家父子习练天地乾坤也由你去教。在少主一气正阳练成之前,”掌姑说到这里,却是看了其它几位姑姑一眼,“一句话,少主就托咐于你了。”
听掌姑说到这里,奉,典,护三位姑姑也同时看着槐儿,郑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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