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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小时候听老人说，从前，有一个母亲怀念儿子，就咬咬自己的手指，远方的儿子便心中疼痛，知道老母亲正在思念他……现在，我也咬住了自己的手指，直咬得隐隐作痛。但愿这信号已经传导给你了，你一定感到疼痛了吧，使你也知道我正在思念着你：让你在这个神秘的**的雨夜里也像我一样静坐在窗口，听听你这个饶舌的姐姐向你叙说着我突然想起来的那些过去的，现在的和将来的事，你也一定会体验到的。

我的好弟弟，此时此刻，家乡上空的夜晚正飘洒着霏霏的春雨。这雨从二十点，也就是晚上八点就开始下了，到现在已经下了两个多小时了。村子里已经进入了梦乡，除了浙淅沥沥的雨声，再也没有别的音响。清爽的小风从窗棂间刮进来，其间或有一两个细微的水珠被风一吹飘洒在我的脸上，凉凉的，就像你的手抚摸着我的脸，既温柔，又凉丝丝的。我的好弟弟，你还记得我的脸吗？你曾经几次想吻而没有吻到的那张脸。你知道吗，当时我是多么想你吻呀，你却没有，老老实实的站在那儿看着我。

人家都说我俊，谁都想追求我，唯独你没有，你说，你不敢奢想，更不敢妄想，天鹅肉不是那么好吃的。人都说我的脸是晒不黑的玉兰花瓣；你说我不丑，就是朵红牡丹、玫瑰花，漂亮的永远不衰败。你和他们一样也这么说，你的脸就是玉兰花，晒不黑，吹不落。别人这样说是奉承我，而你是爱我才这样说的，真心的，诚意的。其实，我的脸是很容易晒黑的，哪有像你和他们说的那么好听，假如真的那样的话，我就不是人了，那就真的像摆设的花，没有香味了。如果你现在见到我，一定会用双手捧住我的脸说：“哎哟！我的姐姐，玉兰花瓣的我的好姐姐，你怎么变的这么漂亮，真的成玫瑰牡丹花瓣喽。”你一定会这样说，一定的，因为你爱我嘛……我也爱你呀……我的好弟弟……

转眼间，我们已经一年多没见过面了。我的心哪，依然在你的怀里，每时每刻，我就抱着你。就在这天菲菲的**的雨夜里，我依然抱着你，我胸前的Ru房紧贴在你的胸上，弹跳着，激情着，下面的她也跟着腾腾腾跳个不停，就好像你的肉在里面搅动着。我知道，这只是狂妄，不是事实呀，我真想变成真的。

大前年的三月初三，是清明节，也是咱们初次见面相好的日子。这天晴空万里，春意盎然，一派明丽，你我在此陶醉了。晚上，也是这个时候，天上飘着毛毛细雨，空气清冽芳醇。我一夜没合眼，想着白天的事，天刚蒙蒙亮就从床上爬起来。我没有梳洗，也没有换衣，而是把你送给我的那些贝壳、水螺、鹅卵石全都找出来，我把它们放在水里洗一洗，用手绢擦得干干净净。我摩挲着光洁晶莹的卵石，五光十色的贝壳，奇形怪状的水螺，耳边仿佛听到了你的欢笑；眼前仿佛出现了你讲述你们那边沂河那儿金色的沙滩。

我知道，你是一个喜欢捡贝壳的人，你村西的那条大沂河，沂蒙山区是这条大沂河的发源地。沙滩里不仅有贝壳、卵石、水螺，还有螃蟹和蛤蛎，你深深地爱着碧波荡漾的沂河里的一切。你觉得你喜爱的我也一定喜爱，于是就把这些沂河里的沙滩上的瑰宝送给了我，一次又一次，我已经积攒了几十颗这样的宝贝了，真的舍不得丢下，等你的到来——洞房花烛夜。这是咱俩爱的象征。你把我这个从来没见过你们那儿好东西的女孩子也给陶冶成了一个爱贝克、爱卵石、爱水螺、爱螃蟹、爱蛤蛎的痴迷者。

每当从电影上、书本上见到那些奇谲壮观的形象和闪烁着神秘色彩的字眼时，我的心便一阵阵跟随着你，一起颤栗，因为我看见了这些东西，就看到了你，听到了你我共同的呼吸，仿佛就在一个床上，一个被窝里。你送给我的宝贝，每时每刻都在对我诉说它们家乡绚丽的景色与动人的神话。我每天夜里，总要抚摸着它们才能甜甜地入睡。不然，我会不安的，它们也会不安的。这样，它们也就自然而然地随着我进了我的梦境。在梦境中，我跟随它们进入到镶嵌在万顷碧波之中的像钻石一样熠熠发光的各异的心中的珊瑚里……痴迷地爱着……爱着……我亲爱的你……

我的好弟弟，你很好嘛！打从和你见面起，我的心就随你去了，再好的男人，我也不屑一顾，他们在我的眼里，就是我心中的“小六子”。但是，他们不像你那样纯粹的小六子，也配不起当你这样的可爱的小六子。现在我好了，好了之后，盼着早一天与你……可是我却这样……怕是没有希望了。那天走的时候，我就想，咱们的时间不远了，就在眼前，到时，咱是多么幸福呀。记得在村外的那时的树林边上。你对我说，淑花姐，你等着我，三年之后我就是你的丈夫了。我说，这时候的我也是你的妻子了，我们拥抱，都笑了。笑得那样的烂漫，那样的盛开，那样的幸福，那样的甜蜜。我知道你的心胸，如蓝天的雄鹰，飞奔而去，无人阻止。干我们这行，是正了八经的的正道儿的事——党的教育事业，太阳底下对光辉的事业，不斜不坏，是大好的事儿，是你我的向往。你更是个大好大好的人。可是我心里总是发酸，眼睛里的泪无论怎么夹也夹不住，扑簌簌地往外流。你瞧瞧四下无人，义无反顾地弯起指头替我刮掉脸上一缕缕的泪痕。我真想就势扑进你的怀抱，就想……但是又不敢……旁边有人。

你走了，我也走了，你走的是大道，我是沿着蜿蜒曲折的乡间小路走了。没有你宽敞，没有你笔直，她是坎坷的。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由此，你我有可能再也不能见面了。即便见面，是四年，五年，还是十五年，可能没有日期了吧。我希望你能回来，这是我奢想，我知道路途遥远，二百多里的路程，交通不便，不是一下子说走就能走的呀。谁没有事，都是清闲的呢？我的好弟弟，姐姐的为人你是知道的，不是浪荡的女人，我本分得很，就是花高价让我去做下三烂的事，我也不会去做的。我终于明白了，人的一生不是那么平坦可走的。哪会想到，就在我回来的半道上，会出事呢？在这儿栽了个跟头。大海大浪我都过来了，小小的泥沟里却翻了船，毁了自己的身子，也毁了我的灵魂，不再是那么淳朴，那么净洁，那么艳丽光彩照人的女子了。原先的我，人家都说我是天上飞的天鹅，花园里的牡丹，盛开的玫瑰，是谁也不能随便采去的。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这朵花，不是谁来采就能采的。再说了，我又攀到高枝上，考上了中师，将来的光荣的人民教师。这对我们当地人来说，那是荣耀到天上了。

临入学前，宴请嘉宾，宾朋满座，庆贺我的成功，我的心里也就跟着锦上添花了。我这样，你可能也会这样吧。你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小青年，也会光彩照人，满面春风的。回来入学，你我相处，三年后，就是我和你结婚大喜的日子。弟弟，我真感激你！找你这样一个好丈夫，实乃太不容易了。我知道，找一个知心的爱人却实不容易，但是，我却找到了。我是共青团员，不迷信，不像他们信鬼神。但是我却要感谢老天爷配给了我一个好女婿。

记得你也说过，你也要感谢老天爷，配给你一个好媳妇，这是你说的吧，我记得清清朗朗的。你还说，这二年学习，找对象不容易，像我这样的小六子找个对象那就更不容易了。你说像我这样漂亮的姑娘完全可以找个比你更好的人，我急忙用手掩住了你的口，我不让你说这种话。我对你说，我永远爱着你，是的，永远！你说，你也永远爱我，就像永远爱那棵牡丹，那棵玫瑰，那座我的家乡无名的可爱的小山一样。那次，你竟把我放在那座小山前给我拍照，作为纪念，你爱小山，更爱我呀。你说，假如它是个人，它一定会嫉妒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么说，难道是打的幌子，有人逼迫你，想拆散咱俩的感情，有意这么说，那样执著地爱着的心情能会离去，我不信。我问道：“假如我被人……你会怎么样？”你说：“你会第一个冲上去，脱离我失去的危险。”我一下感激涕零，扑在你的身上，泪流满面。你说：“一个活灵灵的人，竟然哭了，多丢人。”我却笑了。你笑着说：“傻姑娘！哭什么，我不就在你的身旁吗，没人争去，还是你的。你还说，我就这么值得你这么爱吗？”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噙着两眼泪水地笑了，像铃铛，哗哗啦啦的。你说，好听极了，我抹了一下泪。

你还记得吗？初次到我家的那一次。那是个星期天，上午九点钟，刚过不到五分，有个女生告诉我，说你骑着自行车（是我送给你的那辆）接我来了，打老远儿我就听到了你按响的那串铃声，叮铃铃……叮铃铃……像小溪流水一样欢快，像宝珠般落入玉盘一样清脆。我说，是嘛。那个女生嘻嘻笑着，“我哪敢撒谎呀，不信你出来看看。”我说，“信信信，你是我最知己的，我怎能不信呢？”

你穿着一身崭新的中山装，这身衣服，你是不随便穿的，惟在特殊情况下你才能穿上。我记得，那天下着毛毛细雨，淋得你半湿不干的，更显得你俊，潇洒标致。脸儿红扑扑的，笑盈盈的。你被微风吹得红扑扑的脸庞上挂着一层细密的水珠，不知是汗水还是雨点。你对着我笑，你对着所有的人笑，露出一口白牙，左侧那颗小虎牙闪烁着晶莹的光亮。旁边的我那个知己的，见了也咯咯咯地笑，你害羞了，用手遮着脸，被我一拽，拉进了屋里。

那位知己说，“你怎么这么怕羞呀，我也是女子，她也是女子，只不过我不是你相好呗，还不是一个样子，怕羞啥呢。人家的姑娘成亲，都是前呼后拥的，一大排自行车迎送，都不害羞，你来找她还怕羞，今后还能再来吗？”我说，“你看他来过吗？这是初次，不知他壮着什么胆子贸然进来的。”我知己说，“要不是我，换个别人，不认识，你一来，很可能被轰走，还能站在这儿。”我说，“那是自然，你还不谢谢这位同学。”你就脸红脖子粗地向人家鞠个躬。那位知己说，“你们不如坐车，这样快。路上要是下大了，怎么了。”我没同意，看这天气，像没大雨下，淋一点儿没关系。我就想啊，还是做自行车好，靠在一起，吸收你身体的热量，你也能感受我的能量，热到一起来了。路途虽远，一路换着骑，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当时你也同意，我理解你，与我心情一样，靠近热乎。想走就走，想歇就歇，多自由。

后来，咱们就是一辆车子两个人。你载着我，我载着你。一开始，是你载着我的，我坐在垫了毯子的后座上，偷偷地伸出一只手揽住了你的腰，把身子靠在了你宽厚的背上，第一次尝到了靠近男人身体的滋味。我亲切地感受到了你的温暖，我的心里就像有一只小鹿在里面乱蹦乱跳。你的心也像一只小兔，活蹦雀跃，我都感受到了。

我家离学校有几十里地远一点，你将车子骑得很慢很慢，不时掉回头来看看我。雨虽小，时间长了也淋人，我的长长的发丝像流海，一绺绺粘在我的额头上。肩头上，胸前隆起的地方淋湿了，身子感到凉飕飕的。手里的雨伞，也不顶劲，偏偏不服执换。我想催你快点骑，我又怕破坏了你的兴致。随你的便，只要能遂你的心意，我吃点“苦”算得了什么？你又回过头来看看我，路滑，车把一拧，哧……连人带车子一起下了沟。我仰面朝天躺在沟底下，裤子上、褂子上、后脑勺上都沾满了泥。手里拎的小包袱也摔散了，卵石、贝壳、水螺摔得东一个西一个，鸡蛋被摔得汤了一沟底。真好！不用吃了。

人家都是把爱人疼在心上，搂在怀里，你可倒好，你却把我接到沟里来了。你的手碰破了，渗出一层血来，混合了雨水，你却好像没觉得痛，没事一样。你急忙把我抱起来，反过来正过来地看，好像我是一个泥娃娃，摔一下就能摔碎了似的。我故意垂下眼皮，装出不高兴的样子。你笨嘴拙舌地向我赔礼道歉，连连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怨恨自己，“哎哟，我是怎么了。”我就说：“你是怎么了，你不清楚，一会儿回头看看，一会儿回头看看，我就那么好看吗？看，看，看的。不在意骑车子，道路泥泞，能不钻到沟里吗？”

看你这副傻样，我再也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我们开始拣丢散的东西。美丽的贝壳，可爱的卵石上沾满着泥巴，我放在衣服上擦了擦。你惊愕地睁大了眼，“这……”我说：“衣服反正脏了，这些宝贝可要干净才好呀。”你连声说对对对，拾起一个亮晶晶的贝壳来，放在我的背上擦起来，弄得我浑身发痒痒，我看了你一眼，“你呀，真孬！不在自己身上擦，却擦在我身上，你心里是怎么想的，难道不爱我了。”你连忙陪着笑脸，“爱爱爱……我的好姐姐，你就在我的身上擦吧。”我说，“我才不呢。”

“哎哟，你们真有趣，要是我，你会怎么样？”趴在我肩上的夫人问我。

“你忘了，不也发生这样的事吗？哪次不是骑车子，我是推着你的。”

“别提了，那次，你把我摔得不轻，多亏没伤着。”

“那次不怨我，你在车子上不老实，一会回头看看我，一会回头看看我，一不留神，车子进沟里了。”

“不说了，接着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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