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瑾和秦南成亲不过三月后,西疆战事再起,秦南奉命西征。
长公主闻儿子要出征,就要进宫相求,被秦南拦下。长公主泣不能言。
沈瑾还沉浸在与秦南夫妻恩爱中,听说消息后,脸色苍白,待坐在国子监的藏书阁里一个下午,都未动一笔。秦南前往西疆,她是不能去的。自大平开国以来,大将出征,主要家眷都是待于京城,就是怕大将拥兵反叛。其实,若真是要叛,哪里还会在乎家眷的死活呢。这只不过是上位者图一个心安罢了。
京效,青山苍翠,马声高亢,整齐的侍卫齐整待发。沈瑾一袭黄裳,风吹起,她的衣裙飞扬。秦南一身盔甲,大步走到她面前,臂膀一抬,已将沈瑾搂在怀里。
沈瑾依在秦南怀里,声音轻柔如风,带着一点遥远的苍凉,阿南,我只求你平安归来。
好。声音悠而长。
阿南,沈瑾声音哽咽,却始终没有让眼泪落下,她退出他的怀,抓着他的手放在她的腹部,目光清澈,“阿南,这里……应有我们的孩子了。”虽然现在大夫断不出来,但是,她冥冥之中有预感,他们有孩子了。
孩子。秦南闭上眼,头脑里一直浮现着沈瑾对他说的话,又交杂着一些画面,粉嫩嫩的孩子,眼睛如玉,正睁大了瞅着他……
他和阿瑾的孩子,定是极聪慧的,眼睛要长得像阿瑾,皮肤也要像阿瑾,还有脸和嘴唇和眉毛都要像阿瑾的,性子……也要像阿瑾……
与他并排而骑的一侍卫面色如玉,肤如凝脂,握缰的手如柔荑,侧脸看像身旁的男子,只见他唇角微扬,不见曾经的煞气,是难得的温柔。
不由得,狠下的心突而一软。
他与她这般近,为何却让她觉着咫尺天涯呢?
她名卫昭,是卫氏的骄傲,沙场点兵,不输男儿;琴棋书画,亦不逊京城的贵女。即使是双十年华,亦不少世家大族的郎君前来卫府相求。而她,无人入眼,只余身侧的男子。他与她是同袍,她亦看着他从一个小卒在种种磨难后,受命为将。
承之,何事如此欢喜?她忍不住问。承之是秦南的字,七年间,同袍好友皆如此唤他。秦南神色淡了下来,卫昭见状,别开了眼,不再看他。片刻,她听得冷漠而疏离,却含着欢喜的声音透过秋风传入她的耳中。
阿瑾告知我,她已有我孩儿,我甚为开怀。
卫昭握缰的手一紧,心忽而恸。然而,她的声音十分平静,恭喜承之。
多谢。秦南回了一句,策马向前。
半月后,沈瑾接到秦南的家书,上面除了写他的状况和思念,还特意询问了孩子的事。沈瑾摸了摸依旧平坦的肚子,笑着唤珍珠备笔墨。
不久前,刚请皇宫有名的圣手过来确诊,沈瑾所料不错,肚子里的水家伙月份较浅,不过一个多月。
秦南的家书头三个月每月都及时送归,临近寒冬大雪,家书便时断时续,有时,沈瑾接到后一封较前一封还早。
自沈瑾怀孕七个月后,便没有再去国子监了,青平长公主亲自将她从国子监接回来。沈瑾的肚子很大,宫里请来的太医说是双生。
又过一个月,沈瑾迎来了秦南在西疆的一场艰难大胜,同时,接到的家书中,有秦南给孩子取的名,若两个都是女儿便唤秦念、秦思,若都是小子,便叫秦慕、秦朝。若一男一女,就叫秦念、秦慕。
六月初五,沈瑾也没想到,去年成亲的日子,在今年,是她两个孩子的生辰,她颇为欢喜。青平长公主满脸红光,手里抱着孙子喜不自胜。沈瑾瞧着床上的女儿,容光四溢。
沈瑾在孩子一岁时,又回了国子监,许是做了母亲之故,她待国子监十四五岁的孩子较之以前更为亲切,说理讲书更为通透易懂。落非宅里,沈瑾让王光请了一个医者,为颇喜医术的孩子教授医术。
一日,沈瑾归家,珍珠告知她有边疆书信来,已交由长公主了。
沈瑾碰见长公主,轻道:母亲,珍珠说边疆有书信来?
长公主面色一僵,将孙女递到一旁嬷嬷怀里,握着沈瑾的手道:那书信是我曾经一个闺中好友写来的,不是阿南的。
沈瑾不好意思一笑,我以为阿南的信到了,他的信我已两个月未收到了。
许……是阿南事忙,你放宽心。长公主宽慰她,又让人端了熬好的人参汤来给沈瑾喝。沈瑾在长公主处待了一个时辰,便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长公主看着沈瑾离开的背影,轻叹,也不知此事能瞒多久。
宋嬷嬷扶着长公主坐下,道:世子妃是国子监的先生,通情达理,定是能接受的,更何况世间哪个男子身边只有一个女人。
长公主怅惘道:希望如此。
沈瑾是在国子监从他人口中听说平西侯纳卫国公嫡女卫昭为妾之事的。此际,她正与内舍的学生李容在一起慢步,闻之后,只一笑置之,不加理会。
沈先生,你不生气吗?李容问。
沈瑾道:子虚乌有的事,先生我何须相信。
李容咬着唇,声音极低,我一个表哥从西疆回来,说他亲历过平西侯与卫家小姐的婚礼。
沈瑾目光本注视着开得正盛的芙蕖,耳中回响谢容的声音,心瞬间冰冷下来,阿容,你说得可是真的?
李容低头,道:先生,那卫氏小姐虽贵重,但终究是为妾,你无须多在意的。
沈瑾怔怔不能言,李容吓了一跳,手轻推沈瑾,沈先生,沈先生……
沈瑾醒过神来,却发现全身乏力,连声音都说不出来,良久,她才缓缓道:我无碍,阿容,你先离开,我再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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