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莳赵东风吕少阳及北冥人等一行人自此便在这里住了下来,众人都是青春年少,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而北冥人年纪虽然不小,却是童稚未泯,大家在一起,无拘无束十分欢乐。北冥人适时为那捡来的病人诊治,只是那人中毒十分之深,加上前面受到不少惊吓刺激,竟是将前事忘记得差不多了,想从其嘴里问出点什么来竟是千难万难,无法,众人只得暂时住在此处,北冥人慢慢想办法为其诊治,眼见日子流水般过去了。
草木荣枯间,盛夏已经悄然过去了,初秋到来,雨水见少,河面水位渐渐下去了。庄翎日日于小筑外边河岸边上写字练剑,注意到河水之下的木楼梯露出了越来越多的真面目,此时竟然已经往河这边延伸了好几尺,连雨莳都能轻易到对岸去了。冷然走后就没有回来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杜音希倒是来了好几次,不过每次都是小坐片刻便着急离开了。庄翎蓦然觉得,在此处待着竟像与世隔绝一般,自己的行迹无人知晓,外边的消息也进不来。庄翎心里有些不安,这日便欲别了众人往长安城去打听消息,众人心中也颇有疑惑,有好几人便要伙同一起去。北冥人端坐在堂上,眯着眼睛思索良久,道:“吕郎君,请你陪同小徒走一趟吧,可以的话还望多多关照于她”,说到这里,北冥人停顿了一下,睁开眼睛认真看着吕少阳说,“但是,有一件事还望您能谨记,手握重权,是利也是弊,有时候,做事的时候,重权反倒会成为伤害你自己,伤害你身边人的利器,要切记,切记。照顾好我这个徒弟。”北冥人说完,大手一挥,叫二人走了。庄翎站在小筑外边发了一会呆,终于在其他人的注目之下和吕少阳策马走远了。
时维九月,层林染出不一样的金色来,庄翎看着郊野的景色,心下大畅,二人小筑周围绕了好几个圈子,确定应该无法找到小筑之后,才走向大路。
通往长安城的路上,依然车马辚辚,百姓日复一日地过着平静的生活,只要吃饱喝足,没有人会理会长安城正中央那座权利中心里正在干些什么,没有人会理会那些削尖脑袋的官僚会干些什么。
“你打算怎么办?”吕少阳问她。
庄翎闲闲笼着马,心思完全不在吕少阳的话上,“随便看看”。
庄翎就是这样,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和别人说,只管去做自己的事,即使到她有求于你的时候,她也只会把求你做的事情交代了,而至于为什么要这样,那是很难从她嘴里说出口的。
吕少阳聪明剔透的一个人,并且也和庄翎一起厮混了这么久,自然是知道她的,见她不说,也就不问了,只随着庄翎放马走着。
越接近长安,就越见繁华盛景,庄翎与吕少阳行至城门之前,发现守卫的士兵多得异常,两人对视一眼,心下均是纳罕。
下马入城,走到城门口,原以为会经受一番盘查,然就近一看,守卫士兵虽然众多,但都聚在一起嬉戏聊天,少有正经管事的人。二人进入城内,抬首一撇城楼之上,杜音希素服一身,放浪形骸,正于城楼上饮酒作乐,身边美娇娘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吕少阳看了庄翎一眼,庄翎脸上并无异样神色,只是眼睛里带着若有所思的情绪,不知其到底作何感想。
“走吧”。庄翎并未多做停留,看了几眼就招呼走人了。二人驰马于道上,庄翎问他:“你得回家去吧?”
“对呀”,吕少阳往前疾驰,“那又怎样,咱们还是可以一道的嘛”。
吕少阳把庄翎送到崇文馆门口才打马离开,庄翎心里虽不愿意,无奈不会拒绝,只得忍痛受着这份好意。
崇文馆依然客满为患,庄翎甚至发现,曼娘最近又新雇了几个茶博士。
“唉!”庄翎摇摇头,“真是有经商头脑啊!”正走着,忽见曼娘的身影在楼上大堂柱子后一闪而过,庄翎索性就在当地立定,等着曼娘找过来,顺便欣赏欣赏墙壁上各方文士留下的墨迹。
过了半晌,才见曼娘堆着笑脸迎上来,环佩叮咚,艳丽的纱裙系在凝脂般的身上,十分美艳。
庄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走近的曼娘,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来:“好美艳的老板娘呀!”
曼娘掩口而笑,举手投足间,媚态尽现:“好俊雅的郎君呀!”
为出行方便,庄翎此时身着的是汉服男装,玉带束腰,剑袖封臂,长发束于头顶,看其身,鹤势螂形,好不俊郎,观其颜,温文尔雅,活脱脱书香郎君。就这么往大厅里一站,就有好一些包间里的夫人小姐出来探头探脑,叫知情的熟人忍俊不禁。
二人携手,一齐往内庭走去,离别数月,长安城内的情形已经大不相同,庄翎等人蜗居城外,唯一的与长安城有联系的杜音希也是来去匆匆,因此对此间情形自是毫不知情。入秋天凉,二人便坐于后院葡萄架下的小木屋内,向阳的窗户前,煮茶谈话,正是时节。
几个看店的博士已经将周围看管起来,行走间步履均匀,显见功夫,定是竹镜培训出来的护院家丁。
这数月之间,丞相黄国安与丞相杜音形之间的矛盾一再被挑起,到现在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这两府之间,因对朝政意见不一,一直以来存在比较严重的厉害冲突,而皇帝前段时间对黄府态度的转变,以及在将公主下嫁杜府之后对杜音形一党的加倍倚重,让黄府产生了十十分严重的危机感。“并且,”曼娘喝了口茶道,“你知道的嘛,像黄国安这样的大官僚,一直以来还不知道和谁勾结呢,这回风声这么紧,我看他是有点狗急跳墙的意思了。”
庄翎兴味索然地听着这些朝廷风云,沉默半晌才哼了一声,“狗急跳墙?他想怎地?造反吗?”
曼娘一惊,赶紧将庄翎的口掩住,“你可小点声,”走到窗前往四周看了看,才又回来接着说,“近来坊间可不就是这么流传的,来我这里吃饭的达官们也有不少,我倒也听到了一些风声。那黄国安厚着老脸去求皇帝,竟然给他儿子黄庭求到来个六品的武官,前段时间随军出征,居然以钱财收买来一部分军士,这下可好,不止朝堂之上,连军中都已经有了他们的人,而边境与黄府秘密接通,可不是要翻天了。”
“这样,”庄翎颇有点玩味的意思,“那这位黄庭黄郎君,现在所在何处?”
“听说这位黄郎君在边关剿了一大票匪徒,皇帝正传他回来受赏呢。”
“那就是要回来了,我今天进城时看到城门口多了不少士兵,那是怎么回事?”
曼娘喝了一口茶,“那还不是黄大郎君弄出来的好事,出边塞一趟,象征性地立了个小功,回来就耀武扬威起来了,这次皇帝召他回来,这位黄郎君可是做足了派头,自己不着急回来,倒先让自己的亲兵分几波先回京来,派头太大了。”说着连连摇头。
“那黄国安最近忙什么呢?”
“这就不知道了,最近并没有听到关于他们的具体消息”,顿了顿,又启齿道,“不过,宰相杜府倒是有点动静。”
曼娘拂了拂扇子,脸颊上带上了一抹红晕。庄翎不禁纳罕,这是热的呢?还是羞的呢?又有什么可羞的呢?
正欲说话,瞥见一博士轻轻走了过来,接着便听见叩门声,一个低沉的男声说:“掌柜的,杜郎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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