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1 / 2）

沐和利大闹分家，沐春雨被逼相亲

春风观看春雨写诗，春雨抬头笑了笑。春风说：“姐，你写的诗好悲凉。”外面传来说笑声，作伴的来了。

春风承揽了所有的家务，春雨想帮忙，春风不让。春风做饭的技术也有所提高，鸡鸭鹅下了蛋，他炒鸡蛋，做鸡蛋饼，蒸鸡蛋糕，做咸鸭蛋咸鹅蛋，他自己从不吃，送到春雨的房间，都给姐姐吃。春雨让春风吃，春风说，都是做了两份，趁热吃吧。

春风回屋吃饭，吃的是粗茶淡饭。“春风……”春风抬头一看是春雨。春雨说：“你就吃这个，你没吃鸡蛋。”春风说：“我已经吃完了。”春雨流泪了，她说：“以后，咱们一起吃饭。”

大约半个月后。春雷病愈出院，他进门就喊：“姐姐、兄弟，我回来了。”春雨、春风出来观看。只见春雷穿着新衣服，转个圈，满脸笑。沐和平夫妻蓬头垢面，满脸憔悴。

很多亲朋好友和乡邻都来探望，喝茶、吸烟、说说笑笑。沐和成说：“春雷、春风，你们的爹娘不容易啊。长大了一定要争气啊。”和成妻说：“和平家的孩子们都不错。”张大娘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生活不易啊，病好了就好啊。”沐和平说：“花钱不算啥，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啊，哈哈哈。”小伙伴们来了，热情问候，春雷很开心。

马氏来了，进门就说：“呀呀呀，俺听说又去医院了，谁呀，这是怎么了呀？俺总想来看看，他大伯也有病，一直不得闲。如果不是大病不用去大医院，是要花很多钱的，让村里的大夫看看就行。”甄氏说：“是春雷病了，请了很多附近村里的大夫，他们都治不了，说让去大医院检查。”马氏说：“是啊，你家是一出接一出呀。老天爷呀，他家越没钱越是病来缠，还让不让人活了呀。”她的话春风不爱听，赶紧躲开了。

傍晚，人们都走了。甄氏在厨房做饭。春风悄悄问：“听说咱家借了很多钱，找春莲姐家借钱了吗？”甄氏说：“我说不让你爸去他家借钱，去了也是白去。你爸不听，去了又怎样，一分钱也没借来。”春风说：“是嘛，大娘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呀呀呀，咱们是一家人呢。”甄氏笑了。

开饭了，一家人团团围坐。甄氏说：“自从听了算卦的话，咱家就没得好。当初不应该听那个算卦的瞎安排。”沐和平说：“赶巧了。只要人没事就好，花点儿钱不算啥。”一家人默默吃饭。吃完饭，沐和平走出去，去找村民们打听挣钱的办法。结果，没有结果，人们都在家闲着了，想不出挣钱的办法。

沐和平想好了，自己去寻找挣钱的办法。清晨，他骑着自行车出了门。他在集市上看到正在贩卖花生的表弟，经过闲聊，他也想贩卖花生。他骑自行车去几百里之外的青水州买花生，回圆圆县卖花生。后来，他看见圆圆县有废品收购站，他又去收废品。再后来，他听说送煤球挣钱，他赶着牛车送煤球。每天，他天不亮吃饭出发；晚上，顶着星星回家。早出晚归，他从不在外面吃饭。虽然辛苦，但是看到挣了一些钱，他很高兴。人们又听到他的笑声了。

甄氏在家做针线、做家务、做饭，养殖鸡鸭鹅兔和小羊，饭是玉米面窝头和咸菜，省吃俭用，也能挣一些钱。

孩子们都去上学了。一切好像又恢复了正常。

晚上和休息日，小伙伴们常来找春雷、春风玩。春雷喜欢出去玩，他们不再热衷于捉迷藏、摔跤、做游戏，而是闲聊说话，主要话题是挣钱。

春风不喜欢出去玩耍了，他爱好看课外书、书法和绘画。他想自学，可是困难重重，他希望有个好老师教他，可是他不想去麻烦姜老师；墨水先生愿意教他，可是，春风去小河边找过他很多次，自从上次分别，他再也没回来。于是春风自学课外书、书法和绘画。然而，小伙伴们总来找他，他不好意思拒绝。甄氏也常说，春风，去玩吧，学学别人家的孩子。春风郁闷又迷茫。

又是星期天，春雷、春风和小伙伴们到村外，坐在柴火垛下的避风处闲聊，话题还是挣钱。春雷说：“咱们也不小了，怎样才能挣钱呢？”小糊涂说：“听说在城市做木匠挣钱。”春风感觉无趣，他忽然想起了家里的木芙蓉，想回家看看。他说：“我回家喝水。”他溜溜达达回了家。

春风在家门口看到春雨正在大门外的杨树下用铁锨挖坑，旁边有一把笤帚和一小堆落叶。春风说：“姐，你干什么呢？”春雨说：“把落叶埋起来。”春风说：“为什么？”春雨说：“落叶好可怜，死了还被人踩来踩去。若是被风吹走了，就变成了孤魂野鬼。落叶归根岂不更好？”春风接过铁锨，帮着挖坑，他说：“树叶不会说话，不会走动，没有生命，为什么要可怜它呢？”春雨说：“小狗、小猫、小动物不会说话，你能说它们没有生命吗？瘫痪在床的病人和刚出生的婴儿不会走动，你能说他们没有生命吗？植物也有生命，也会呼吸……”她有些伤感。一阵寒风吹来，春雨瑟瑟发抖。春风不敢再说话，默默挖坑。坑挖好了，春雨轻轻捧起落叶，把它们埋葬。春风想起了姐姐写的落叶黄，他帮着春雨埋落叶。

“春风，你爸在家吗？”春风回头一看是沐和利。春雨说：“三叔，爹娘都在家呢。”沐和利走进院子。

落叶埋好了。春风说：“姐，外面风大，你的病刚好不久，赶紧回家吧。”他搀扶春雨，春雨的手好凉啊。他们走进院子，屋里传出沐和利的大嗓门：“你家有事他们不让帮忙。春雨、春雷住院，他们不让去看望。千不该，万不该，前几天有人给我说媒，他们不该不告诉我就直接给回绝了。太欺负人了，分家，分家了……”春风苦笑一下说：“姐，回屋吧。”

来到春雨的房间，春风说：“姐，你歇着吧。”春雨说：“春风，你的字练得怎么样了？写几个字让姐姐看看。”春风双手拿毛笔写梅花篆字，他说：“写的不好，我会努力的。”春雨笑了。

春风来到院里，看着枯萎的芙蓉和荷花，他很伤感。

晚饭熟了，一家人团团围坐。甄氏说：“你们的三叔和老大家闹分家了。”春雷说：“为什么呀？怎么分的？”甄氏说：“你三叔说，咱家有事，老大两口子不让帮忙；你们有病时，他们不让看望；有人给他说媒，他们没告诉你三叔直接给回绝了。老三急了眼，闹分家。他们只分给老三一百块钱，心太狠了。你三叔不容易，庄稼地里的活全靠他干，农闲时还去砖窑厂打工……”春雷说：“三叔现在住在哪里呢？”甄氏说：“去砖窑厂做工了。”春雷说：“三叔好可怜。”春风说：“嗨，有什么可怜的。因为咱家的事，他没急眼；因为他自己的婚事，他才恼了，闹分家。”沐和平说：“又胡说，好了，这件事别再说了。”

腊月，天气更加寒冷。

星期天。吃完早饭，春风来到院里。下雪了，雪花飘飘。没有风，仿佛温暖了许多。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春风感觉雪景好美啊。春风想去告诉春雨，对了，姐姐不喜欢雪，于是春风独自在院里淋雪。春雷走出来，说：“呀，下雪了。春风，出去玩啊。”小伙伴们笑着跑来。

春雷、春风和小伙伴们来到街上，看到村口的大柳树下有很多人，他们走了过去。只见淘气包、贾金亮、海轮、李金德、贾志仁等等几个木匠回来了，他们穿着入时、打扮新潮，站立当场，犹如鹤立鸡群一般。很多村民围着他们问长问短，满脸羡慕。淘气包喊：“挣钱了，挣钱了……”李老三问，你挣了多少钱？淘气包说，不到一万块呀。很多人惊呼，万元户啊。李老三问贾金亮，你挣了多少钱？贾金亮说，几千块，挣得多，花的也多，大城市的郊区比咱村先进呢。李老三说，你差点儿，海轮挣了多少钱？海轮说，和他们差不多，在外面花销大呀。李老三说，破袜子，你挣了多少钱？李金德说，一千。李老三说，笨蛋。淘气包说，你个李老三，你挣了多少钱呢？李老三说，麦子……淘气包说，别说庄稼，说挣钱，谁家没有庄稼呀。李老三挠挠头，龇着牙，吭哧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淘气包喊，半年没回来了，看到哪里都亲呢，去庄稼地看看，挣钱啦……淘气包、贾金亮、海轮、李金德、贾志仁等等跑向庄稼地。

春雷说：“木匠真挣钱呢。”贾金刚说：“他们的小分头好时尚，衣服好漂亮。”糊涂说：“是啊是啊。”春雷说：“咱们应该去学木匠。走，去找他们说说话。”春雷一挥手，小伙伴们一起奔跑，也跑向庄稼地。

来到村南的庄稼地，他们追上了淘气包他们，春雷说：“嗨，说说外面的事好吗？”淘气包说：“你们眼馋了，哈哈哈。外面的世界好精彩，高楼大厦平地起，柏油马路通世界，城市的地上全是钱，闺女都穿裙子抖起来……”小伙伴们都听傻了。

乡间小路上，一辆摩托车缓缓驶过，车上是一中年男人，大皮裤，大皮鞋，头上戴着蛤蟆镜，时尚的大衣飘起来。淘气包说：“呀，这家伙，有钱人呢。”春雷说：“我认识，他是牛腿子村的王富贵。听说，他发财了，早就是万元户了。”哎呀，所有的人都盯着摩托车，满脸羡慕。

春风在淋雪，他看着众人财迷的样子，感觉很好笑。春雷悄悄对他说：“春风，王富贵可能是去咱家了。你回家看看，回来告诉我。”春风回了家。

春风回到家，王富贵没来。他在院里淋雪，等了半天，王富贵也没来。他想去告诉春雷，刚想走，春莲来了。春莲说：“春风，春雨在家吗？”春风说：“春莲姐，我也不知道，去看看吧。”他们来到春雨的房间，春雨正在屋里画画，春雨让座。春莲拿出瓜子和糖块，说：“春风，咱们一起吃。”春风说：“我去沏茶。”春风端来茶水。

春莲说：“刚才，牛腿子村的王富贵去了，他真大方，给了我和春桐、春梅每人十块钱。”春风想，啊，原来这家伙去了春莲姐家。春风说：“他和你家是亲戚吗？”春莲说：“什么呀，他是第一次去，一家人都不认识他。他进门就套近乎，他说和二叔是发小。他还买了贵重的礼物，香油、麦乳精、蜂蜜、点心。”春风说：“呀，这家伙想干什么呀？”春莲说：“嗨，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去求俺娘说媒，他想让立君嫁给他的儿子王金。俺娘说了，给亲戚说媒不好，怕落埋怨。俺娘为了礼物，答应帮忙，给他推荐了花婶。花婶的嘴厚的跟棉裤腰似的，不过可是说媒的好手，只要她一说话，别人插不上话，她能把死的说活了，一句实话也没有，瞎忽悠，骗吃骗喝。俺娘太坏了，让她当媒人。也不知道那个王金是个啥样的人。”春风忽然担心起来。

她们闲聊了一会儿，春莲告辞。春雨、春风送到大门外。

回到院里，春雨站在木芙蓉前发呆。春风说：“姐，我用柴禾围起来，给它取暖了。春天，它还会活过来。”春雨笑了：“难得你这么细心。”甄氏走过来说：“春雨，花婶给你提了一门亲，你同意相亲吗？”春雨说：“不同意，等几年再说吧。”甄氏还想说什么，看到沐春雨忧伤的样子，她默默离开了。春风很郁闷，又不知该怎么说？

腊月二十，沐和利打工回来了。他来到沐和平家，给了孩子们每人十块钱的压岁钱。他说：“过年了，想买啥就买啥。现在自己挣的钱自己说了算，好啊，哈哈哈。”甄氏说：“挣了钱别乱花，存起来。”沐和平说：“挣了钱盖个新房，花不了多少钱。”甄氏说：“你跟春风、春雷住一屋吧。”沐和利说：“我去柱子家住，他一个人我也一个人，正好作个伴。我们在一起做工，是好朋友。”甄氏说：“那就每天来这里吃饭。”沐和利说：“柱子说了，在他家吃。我们合伙买年货，在一起过年。”甄氏拿出一双布棉鞋，说：“给你做了一双新鞋，穿上试试。”沐和利试穿了一下，笑着说：“正合适，留着过年穿。我想去大嫂家看看，该不该去呢？”沐和平说：“应该去呀。不管平时怎样，过年了就应该一家人和和气气，不能让外人看笑话。再说了，不看老的看小的，他家的孩子们都不错。”

沐和利来到大嫂家，本来熟悉的家忽然变得陌生了。他走进熟悉的院子，进了屋，一家人都在。春莲、春桐打招呼，三叔；春梅眨着小眼睛，盯着他看。沐和利给了孩子们每人十块钱，他说：“大哥大嫂你们还好吧。”马氏说：“哼，今年挣了多少钱呢？”沐和利说：“挣了一些钱。”马氏说：“呵呵，还不说实话，挣了钱别乱给外人，以后你老了指望谁，还不是俺家的春桐吗？闹分家，分家你就好过了吗，分了家就娶到媳妇了吗，哈呵呵。以后春耕秋收回来帮忙，不然你老了没人管你。”沐和季撇着嘴哼了一声。春莲说：“过年了，都高高兴兴的，别这么说三叔。”马氏说：“住口，竟敢和老娘顶嘴。”沐和季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沐和利赶紧告辞逃掉了。春莲送到大门外。沐和利说，春莲，回家吧，以后别惹你的爹娘。

腊月二十四，学校放寒假。一家人扫房。甄氏说：“把晦气全扫出去了，明年是个好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