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所长崔明举惊心的人,姓段,名志远。说起来,两个人之间关系,甚是微妙。段志远是一返迁户,全家1976年移民到伊水县,在伊水生活了十年,终是耐不住当地人的欺凌,86年返迁回了高都县。他有一妹妹,名紫草。天生娇娃,生就一副好容颜。只可惜来来回回随着父母移民,书读少了,不识几个字。二十岁不到,就在高都县城混出了名。常常因为**,赌博出入派出所。崔明举第一次在派出所见她就动了歪念,段紫草本就浪荡,又屈于崔明举权力,两人就在派出所审讯室行了男女之事。不想两人事后竟结出情来,崔明举给她租了一处房子,把她当情人给养了。段志远跟他崔明举就是这么一层关系。再看那地址,正是段紫草家,他确认无疑后。就对谢润说:“谢队,我们分开线路同时行动,省时省力,你看如何?”谢润一听,接过话茬儿,说:“跟我想到一处了,你负责新城,我去老城。”所长一听,正合他意,这段志远家就住新城。于是,二话不说,带人出警。崔明举到办公室给段紫草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让她先一步到家,通知段志远躲躲。然后他带队去了,也就抓不到人了。且说段志远下山,分了五百元钱,便无心回家,便想找些乐子,直巧遇着一人,此人姓白,名微。同他一样是1976年外迁移民,这白微家移民到汝河。在1983严打中被捕入狱,在河南新乡女子监狱劳改,入狱一年后获无罪释放。段志远妹妹段紫草常跟她混在一处,他们这些返迁回高都县的移民,无论移民前生活在那个大队,返迁后统一以返迁户这个称谓存在,相互间来回走动,十分亲近。白微完全继承了她母亲汤茜草标致,漂亮,迷人。可谓是花容月貌,神仙般的人儿。可惜监狱在她额头了烙下了坏女人三个字,一段时间她成了男人**的对象,小小年纪,经不住诱惑,本就不好的名声,更为狼藉。事实上白微母亲汤茜草是汤茵陈堂姑,打小白微就决定长大了做堂表哥汤茵陈媳妇,不想她早汤茵陈出狱,弄了这么一个不良景况,也就不敢奢望堂表哥娶她。后来跟张芦根好上,就做了张芦根二房,帮着张芦根打理旅馆生意。往日那些跟着白微混日子的小太妹,经常到旅馆来,象旅馆这种地方正是滋生肮脏,泛滥腐败的温床。段志远见着白微嘴巴跟抹了蜜似,说:“嫂子,来,把包给我,让我帮你拎着,这两天,你那儿有啥新鲜的好玩的没有?兄弟现在可是被钱给烧到手了。”他一面说着,一面把钱拿在手里,一面用嘴对着钱吹。白微看着,抿嘴一笑,说:“看你烧的。想赌还是想嫖?”段志远说:“都一样,黄赌毒给兄弟全了,那才叫美呢!”他是话音刚落,白微就说了:“你想多了,你看哪是谁?你还黄赌毒吗?你?”段志远顺白微目光看了,只见妹妹段紫草正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他想往后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段紫草说:“哥哥,我正找你呢。”段志远说:“妹,我可没惹事。”段紫草把她的手包递给段志远,说:“给,接着,里面有钱,你走快几步,到白微家黄金旅馆去,我随后就到。碰着警察就不用等我,直接叫辆出租车走,回头打电话给我。”段志远见状,知道事情严重,只是不道是什么时候的事犯了,一手接紫草的包,一手把白微的包往白微身上一塞,快步往黄金旅馆的方向走去。白微笑着问段紫草:“你哥哥又惹事了?”段紫草说:“嗯。”说着挽了白微的胳膊,在她耳畔轻轻地说:“我们也走快几步,我还有话要对他说。”段志远走进黄金旅馆,在楼梯口差一点跟张芦根和汤茵陈他们撞上。只听张芦根问:“志远,你慌什么?”段志远抬看着他们两人,用口捂住胸口,长长吐了口气,说:“不知道,我妹妹来了得知道。”张芦根问:“紫草?”段志远点了点头。就这当口,段紫草跟白微也走进了旅馆,等她们走近了,段紫草说:“芦根在,正好,用用你车。”张芦根问:“看你姊妹俩慌的,啥事?”段紫草说:“运动又来了,白微也得躲。”此时她才看到汤茵陈,接着说:“茵陈,你也得躲。”段志远说:“吓死我了,妹,你开玩笑有意思吗?我快被你吓死了。”段紫草说:“谁开玩笑了,崔明举刚给我打的电话,说是让我先找你,找到了一起出去躲躲。要是找不到,叫我自个走,他也不知道是啥事,只知道公安局要抓人,名单上的几乎都是有前科的,他也不知道原因,他们派出所是配合公安局行动。在场的,除了芦根哥,我们是不是都有前科?”段紫草跟崔明举的关系,差不多圈里的人都知道。听她这样说,大家才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张芦根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递给汤茵陈,说:“你开车,到上阳我房子里躲着。”汤茵陈用手一推,说:“给白微,我得回家,见见大雪,跟她说一声再走。”张芦根说:“我替你说,先躲起来再说。”汤茵陈说:“我跟她说了,才能放心。我走了。”白微看着他的背影,叫了一声:“哥哥,我一会儿车停在我婆家等你。”汤茵陈头也没回,说:“知道了。”汤茵陈是走大路回家的。他认为一定是清山的事,死者家属报案了,公安局出警是为了做调查。到了家,他果然看到他媳妇着急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看到他回家,忙走到他身边,拉了他手进屋,急急地说:“茵陈,你去哪儿了,刚才家里来了好多警察,咱妈出去打听事去了,留我一个人在家,正着急呢!”汤茵陈把手从仝大雪的手中拿开,轻轻地把她额头上的秀发抚向脑后,这才说道:“没事,你放心好了,我没惹事。今天不是上山了,一起去的人里面,有一个人中枪死了,可能是叫我去问问情况,你不用担心。我忘了,给,这是分到的钱。”他把所得的五百元钱,从口袋里拿出来,递给了仝大雪。然后拉了仝大雪手进屋,走到床前,说:“儿子睡着了。”仝大雪看着手里的钱,再看看若无其事的丈夫,再次问道:“茵陈,你确定真的没事吗?”汤茵陈抬头冲她微微一笑,说:“放心好了,真没事。你看好儿子,我出去找找咱妈。”他站起身就要出门,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回身,在衣钩上给仝大雪拿了件大衣,并给她穿上,柔声说着:“你刚坐完月子,要注意身体,春寒也是会冻坏人身体的。放心,我一会儿就回来。”汤茵陈这才出门。他刚走出屋门,就瞅见马路上停放着一辆警车,心一惊,忙闪身躲入后院,纵身一跃,翻过一米多高院墙,蹲在墙根侧耳伶听院子里的动静。果然,他听到大门声响,接着是连续不断的脚步声,然后有人问:“汤茵陈在家吗?”“他不在家。”妻子大雪的声音。那人又道:“汤茵陈回家来,请你配合我们,劝他到公安局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你明白吗?”另一个人声音,听起来语气生硬而又严厉:“你记住了,他回来,叫他去自首。”没有听到大雪说话,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回来了,听见她说:“警察同志,你们这都来二回了,陈儿这事是不是很大?”那个严厉的声音再次响起:“出了人命了,你说事大事小?走,收队。”此时汤茵陈是心惊肉跳,额头上汗都出来了。他听着警车离开,总算是松了口气,院子里母亲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大雪,看来陈儿的事不小,警察来问,你只说没回家就行。”妻子的声音很微弱,“我知道了。妈,你不会怪我吧?”“怪你?为啥要怪你?”大雪的声音已有些梗咽,“不是说我命不好,克人。”汤茵陈心想:“妈,你快说,你不相信这个,那都是迷信。”但他没有听到母亲说话,倒是听到了关门声音,不知道是妻还是母亲她们中那一个进屋了。汤茵陈只觉得心口一阵疼痛,他想他的人生是个什么样的命,难道生命中除了监狱就没有地方可去了,明明是配合曹龙葵队长清山,即是出了人命,也不是他汤茵陈开的枪,警察干吗没完没了的来找他。这样想着不觉心头一酸,差一点掉下泪来。曹龙葵呢?难道他也被捕了?这时,他想起了白微的话,起身向堂奶家走,他的堂奶就是白微的外婆。汤茵陈到了堂奶家的门口,见张芦根的吉普车已经停在哪儿,他快走几步,到驾驶室门前站了,伸手敲了敲车窗。白微打开车门下车,走向副驾驶那边拉开门坐上。汤茵陈驾车,一行四人向上阳方向驶去。汤茵陈做梦都想不到他母亲跟他媳妇因为他的事情,婆媳两人闹红了脸。原来汤母一门心思想着儿子不能被警察给抓去,儿媳妇的问话她知道要哄一她一下,说上一句“这都那跟那的话,我们要是相信你命硬,克人,就不会让你进我们家了”,但她此时不想这么说,她在想该让儿子到哪里去躲躲警察的抓捕。于是,没有做声进屋去了。不想仝大雪随着她也进了屋,对她说道:“妈,你看着孩子,我去找茵陈,他刚出去几分钟,我找到了,我同他一起去公安局自首。”她是说完就开始换鞋子,汤母被这突如其来意外给吓住了,她伸手将仝大雪拉住,说:“自首?警察逮不着他,风声一过,就没事了。这上山打架,也不是啥大事。孩子才刚刚满月,我年岁又大了,陈儿要是进了监狱,他不在家,这个家不就散了,你想想?”仝大雪说:“这就更要自首了,争取宽大处理。”汤母说:“你还小,没经过事,不知道。听我,快上床睡吧。明天我去找人打听打听,再做打算。”婆媳俩心里都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一时间,乱糟糟不知该怎么办好。正在这时,却听见院门吱忸一声,接着便听见:“大雪,大雪快出来。”汤母应声问道:“谁呀?”她是问着话已经走出了屋子。见了来人说:“五妞呀,这么晚,有事?”仝大雪听见婆婆叫五妞的名字,忙走出了屋子。说:“五妞姐来了。”说完这话,见金利司机跟在她身后。仝大雪说:“是不是金利嫌我家里条件差,要带孩子走。”司机说:“不是。你误会了,我回去跟她说你家的情况,她让我给你送一套房子钥匙。不过这房子是伊水县城,是先前我们老板给她买的,现在她跟老板都住在上阳,房子闲着。我说了你家的情况,她想让你去住。其实她就是年轻,不懂事,不过,人是好人,心可好了,这是地址跟钥匙,还有这些是给你吃,补身子的。”五妞说:“大雪,你就不要为难他了,他也是个跑腿的,你接了,住不住由你,再说。”仝大雪伸手接了写着地址的纸,还有钥匙,汤母把司机带的补品都给接住了。仝大雪说:“这上面写的是晓利的电话?”司机说:“是,第一个是上阳家里的电话,第二个是伊水房子里的电话。”仝大雪说:“你回去跟她说,让她放心,我婆婆平日也没事,帮我一起带孩子。再说了,我儿子刚好比她女儿大十几天,两个孩子一起长,相互有个伴。”司机说:“她最满意就是有个孩子可以一起长了。姐姐,我走了。”仝大雪说:“你现在是去医院?”司机说:“不是,是去上阳,下午我们已经转到上阳医院了。”仝大雪说:“你路上小心。”司机说:“好。你什么时候去伊水住,我来接你们过去。我走了。”婆媳俩送他们到了马路上,看着他们上车走,这才回到家里,刚才所发生的不开心,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一搅,便烟消云散。一夜无话,到了第二日,汤母早早起来,给大雪做了饭,招呼着孩子,让她吃了饭,说:“大雪,我去见见芦根,打听一下,看看茵陈的事该怎么做。”仝大雪说:“妈,要是需要,最好让茵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汤母说:“我知道了。中午我要是回来晚,你就自已做饭面条吃。菜我都收拾现成。”仝大雪说:“我会的,你放心,不用担心我。”娄奎安家里,谢润同他对面坐在一起。只见他问谢润:“曹龙葵怎么样了?”谢润道:“听说李局长昨晚亲自带人去了他家,他刚好在家提炼黄金,黄灿灿,两百多克,已经洗不清了。”娄奎安脸上一副满意样子,说:“好。这样好。”又问:“死者家里有没有消息?”谢润道:“昨晚就把死者从太平间接了出去,现在县政府门口讨说法呢!”娄奎安道:“嗯。曹龙葵死定了。以后不用我们再出手了,你去吧。”谢润站起身,忧虑了一下,似乎还有话要说。娄奎安看出了,问:“说说看,还有啥事?”谢润道:“昨天上山的人里面,有张芦根的哥们,名叫汤茵陈。”娄奎安听了,说:“他怎么会趟这一蹚浑水?”谢润道:“我也不清楚。不过,他家是我带人去的,他不在家。”娄奎安道:“上山的人曹龙葵不是让你给他找的吗?”谢润道:“是我给找的,我只找了牛西西。”娄奎安道:“没关系,你去吧。我去了解一下情况。其他还有没有漏掉的?”谢润道:“崔所长那儿也有一个,叫段志远。对了,汤茵陈,他可是八三年判过。”“我知道。他当年案子还是曹龙葵着手办,看来曹龙葵是他的灾星,这回又死在曹龙葵身上了。你去吧。”谢润起身离开,娄奎安打电话叫司机开车,他准备出门。汤母到张芦根家,张芦根刚起床,正在洗漱。她跟芦根媳妇话了两句家常,张芦根洗完了,在客厅坐了,说:“姨,茵陈没事,你放心。他是配合警察清山,没有啥事,不用担心。你好好照顾他媳妇就行,我安排他在我上阳房子里住着。我现在担心青稿,昨天没见到他,我现在去打听一下,看看啥情况,你安心在家等着,有事,我去家里找你。”汤母听见茵陈在上阳,且住在芦根房子里,心就放下了,说:“芦根,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你忙,我走了。”张芦根说:“你不再坐一会儿?吃饭了没有?”汤母说:“不坐了,我回去跟陈儿媳妇说一声,省得她担心。”她是说着就往外走,恰跟来找张芦根的娄奎安迎面碰上,她见娄奎安开着警车,且是轿车,来人一车张芦根就顾不上照呼她,迎着来人去了屋里。张芦根迎着娄奎安去了他的书房,等他媳妇拿了茶水进来,看着她放下茶水,吩咐她关上门,不要打扰。两人先拿起茶吃了,等外面声音静了,张芦根才说:“怎么样?一切照计划吧?”娄奎安说:“很顺利,一切照计划。只是你有些麻烦。”张芦根说:“我有什么麻烦?”娄奎安说:“汤茵陈。”张芦根说:“我安排他跑了。”娄奎安说:“我正想跟你说这,涉案人员一个都不行漏,只有这样,案子才行速战速决。要是托下来,你知道的,变数会很多。”张芦根说:“在量刑上,能不能帮着处理?我可是有两个最铁的哥们都参与了。昨天大意了,让他们把我给涮了。”娄奎安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也不用自责,这些都是定数。我尽力在量刑上帮上他们。都已经这样了,不能因为他们搁浅了这事。”张芦根忧虑片刻,说:“我安排他在我上阳房子里。”娄奎安说:“等我消息,我走了。”张芦根由于心里矛盾,说:“不送你了,让我静静。”娄奎安没有接话,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此时,城关派出所所长崔明举正同警察局法医王重楼一起吃早餐。崔明举昨天出警后,了解到是这么一个案子,就约了他的发小,也是本案法医王生楼,都是因为两人关系甚笃,可以相互透出些有用的信息。两个人吃的是高都有名的羊肉汤,他们一人一碗汤端了,找了个位置坐了。崔明举说:“重楼,这一次我看曹队是陷了。”王重楼看了看好友,说:“我做了尸检,觉得这事大有文章。”“啥文章?”“死者身上中的子弹是六四式手枪弹头。”崔明举眉头一邹,道:“这么说是在混乱中被我们的人给误伤。”“误伤倒好了。距我了解当时持这种枪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曹队,另一个是跟曹队唯一的随从赵。据赵说他一直在看车,没有上山,曹不会犯这种傻瓜的错误。以我看来,向死者开枪的是另有其人。”“这说不通呀。为什么?”“这谁知道?要是知道原因也就不用在这儿跟你议了。”“尸检报告你怎么写了?”“如实写呀。”“看案情发展再说吧。”两个人不再做声,各自往汤碗里泡着馍,然后低头吃饭。回到办公室,王重楼的这句“死者身上中的子弹是六四式手枪弹头”话,不停在崔明举耳边响起,对于工作,崔明举一向都是认认真真。对于有难度的案子,更让他上心。这种挑战性的案子,他更愿意追究。正在这时,他听到敲门声,说了声:“请进。”门开处,一名警员领了一个学生走了进来。崔明举说:“什么事?”警员说:“走失了。”崔明举说:“你安排警力送回家就行了。哪里人?”警员说:“她自己能回家,非要见领导。”崔明举说:“我知道了,你去吧。”看着警员出门,崔明举问:“你几岁了?哪里人?为什么要见我?”“我叫韩大春。今年14岁。青坪中学初三学生。你是警察局长吗?”崔明举说:“你要见局长吗?我不是。我是城关派出所所长。”韩大春忧虑了一会儿,说:“我看见有人开枪打死人了。”崔明举听她这么一说,拿在手里的笔差一点掉在地下。忙问:“在哪儿看到的?什么时候的事?”韩大春说:“昨天上午,在尖沙嘴。”崔明举说:“尖沙嘴,你等一下。”他拿了昨晚行动抓获人员的资料,包括曹龙葵跟赵警官的照片都拿给了这个名叫韩大春学生,让她辨认凶手。韩大春一一看去,一直摇头,等她看到汤茵陈照片,楞了一下。崔明举看在眼里,问:“他是凶手?”韩大春说:“不是,我认识他。”韩大春认真看完,说:“这里面没有。”崔明举说:“你看清楚了,没有。你是怎么看到的,说给我听听。”韩大春说:“我爹在哪儿干活,昨天我外甥满月,我跟爹下山去姐姐家,我在山上上厕所时,看到了。”崔明举问:“几个人?”韩大春说:“两个人。”崔明举问:“看到了,你准能认出吧?”韩大春说:“嗯。难认出。”崔明举说:“我安排人送你回家。家在青坪是不是?”韩大春说:“不用,我要到我姐姐家去,她家在老城。”崔明举说:“你会找到她家?”韩大春说:“嗯,我会。我是中学生了。”崔明举在纸上写下他的办公室电话,说:“你想到什么,打电话给我。你会打电话吗?”韩大春说:“我会。”崔明举说:“我送你。”他说着拉开办公室门,韩大春在前,他在后走了出来。在院子里,他们跟前来办事的谢润照了个面,韩大春用手拽了一下崔明举衣服,见谢润跟崔明举打招呼,明显很熟悉,便什么话也没说,走了。崔明举不在意韩大春的举动,以为她是无意识一拽。倒是跟他打招呼的谢润,他看到韩大春的眼神,感受到她看到他后明显眼睛里有恐惧,脑际随时闪出:“在哪儿见到过这眼神?”几秒的时间,他想起来了。昨天开了枪后,在下山时,看到的蹲在哪儿大便的女孩子。“难道她看到我开枪了,她的眼神很恐惧。”他问崔明举说:“刚才的女孩子是?”崔明举说:“一亲戚家孩子,到我这儿借学费。你来有事?”谢润说:“我找小王,问个事。”崔明举说:“我正好去局里,就不跟聊了。”谢润说:“你忙。”谢润所说的小王,正是带韩大春去见崔明举的那个警员,他几天前让小王帮他整了份资料。拿了资料后,无意间说:“崔所长是哪里人?我记得他不是高都人。”王警员说:“不是很清楚。你见到他问问?要不就到档案看一下案,不就知道了。”谢润说:“我刚才见他,在院子里,他正送一亲戚家小孩子走。”王警员说:“那是亲戚,是一走失了的孩子。”谢润说:“走失了的?哪里人?”王警员说:“青坪镇中学生。”谢润听了,说:“你忙,我走了。”出了城关派出所,他四下看了看,没有见到韩大春。回到局里,叫了昨天跟他的李警官,说:“昨天我们下山时,一个小女孩,在大便的那个,有印象没有?”李警官说:“见了能认出来。怎么了?”谢润说:“我怀疑她看到了现场。”李警官想了想说:“有可能。她的位置完全有可能。”谢润说:“走,我们去一趟青坪。”李警官说:“青坪?”谢润说:“她是青坪中学学生。不,我们到车站去,查查青坪的车。”两个人一行去了汽车站。韩大春从城关派出所出来,几乎是一路小跑,到了仝大雪家,是上气不接下气。大雪忙给她倒了杯温水,让她喝了。然后给弄些点心,让她吃着,这才问:“你怎么来了?”韩大春说:“昨天跟咱爹走散了,我是从山上走回来的。咱爹来了吗?”大雪说:“来了。说是跟你走散了,回家等你。你到屋子里看着孩子们,我去找个电话,给他通个信。”大春说:“不用,我现在就回家。我看看孩子。”姐妹俩个到屋里,跟孩子玩了一会,大雪这才到马路给大春拦了一辆高都开往青坪的车,让她坐了,这才回家。汤母回家给大雪学了张芦根的话,让她先安心,等消息。仝大雪这才知道原来丈夫是为了配合警察局清山,心想既然是配合警察局行动,便是为公家出力,料想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行动中有人命伤亡,问他事情经过罢了,这心里也就不大担心。她把见着大春的事也说了,反劝婆婆也不用担心,并随婆婆去了灶火,一面帮着收拾菜,一面跟她说:“妈,等茵陈回来,以后不让他在外做那些令人操心的事情,把地种好了就行。平日我帮人带孩子,赚些贴补,闲时茵陈去出力争些零工,日子准会过好。”汤母看了一眼媳妇,说:“这样做倒是个安稳日子,可惜呀,我们家没有地种。”仝大雪一听,心里不由一咯蹬,接口道:“我们地呢?”汤母说:“我们家地呢?我们是返迁户,那来的地?”“返迁户?”“青坪水库你知道吧?国家修建水库时,我们家老宅划入淹没区,全家移民伊水。在伊水受当地人欺负,心想忍着算了,等茵陈长大了,兴许就不受欺负了,谁知道他不争气,八三年大逮捕,他住监了。家里出了老改犯,我跟爸在伊水就更没日子过了,没办法,只好卖了房子,回来了。这一回来,伊水就没有户口,高都也没了户口,这土地是分给有户口的人,没户口那来的地种。”仝大雪原想多少种把粮食,俩口子再做些零工,农民嘛,那一家不都是粗茶淡饭吃饱了就行,有钱多买一件一衣服,没钱少一件衣服。没想到汤茵陈家竟是啥子返迁户,没有责任田。她接过话茬儿,说:“这样说茵陈就算没事了,没有户口政府自然就管不着了。”汤母苦笑着说:“照你说,没有户口杀人也行。这根本就是两码事,没有户口没饭吃政府不管,可这违法乱纪的事只要你做了,没户口一样得判刑。”仝大雪道:“这不是不合理吗?没有一寸土地可以耕种,温饱都无法解决,饿死了无人问津,但必须遵守这个国家的法律。这可是个天大的玩笑,法律赋予这些公民的权力没有了,约束他们的责任还在。我一再要求茵陈跟我一起去领取结婚证,他都推三阻四不去,原来政府根本就对他的婚姻不予受理。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我总算还有地种。”“你那来的地种?”“我有户口的呀,在青坪。”“你已经结婚了,即是没有去当地开户口,这都结婚一年多了,估计你户口也给注销了。”“注销,为啥?”“我是猜想,兴许没有注销,反正你跟茵陈没领结婚证,应该不会注销。下次你继父来家,你问问他。”仝大雪一时间竟无了主意,她本想宽慰婆婆的心,此时她的心倒要人宽慰,一时呆坐着,不再说话。直到听见孩子们的哭声,这才怏怏不乐走出婆婆的屋子。娄奎安回到局里,给谢润打了电话,让他外出回来,到他办公室。谢润跟李警官到汽车连查了几辆车,没有见到韩大春。回到局里,听说娄局叫他,忙去了娄局办公室。娄奎安把张芦根上阳房子地址给了他,让他带人去一趟。谢润领了差事,跟李警官一起去上阳抓捕汤茵陈。这趟差事自然是很顺利,而且意外的把崔明举一队漏掉的段志远也给抓捕回来了。崔明举在警察局见了李军李局长,他把案子疑点给分析了。李军说:“这么说来,这件事很严重,我到政府跟领导汇报一下,你一个人,一个助手也不要带,暗中调查,直接跟我汇报。”正是:纵横交错事,千丝万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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